落日余晖,晚霞满天,清雅阁笼罩在绚丽的彩衣之中,屋外皆是来回走动的将士,她已越发按耐不住,这般被软禁得到何时?她趴在镂空雕花的窗棂旁,鼓着腮帮子等着黑夜降临,这样便能偷偷修复天机镜。
阁外缓缓走来一人,身影卓然,白袍金边,风神俊美,唇角噙着一丝浅笑,不是辰轩是何人!,过道的将士纷纷俯身行礼,他一一颔首,待他进屋,仙娥殷勤的奉上一杯香茗,他谦和接过浅浅一笑,倒是把仙娥的眼又晃了一下,绯红着脸娇羞退下。
辰轩浅浅抿一口,手指轻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平淡开口:“他有消息了。”
她原本闲散的坐姿瞬间紧绷,俏脸微侧向他,避免听漏,等了片刻未听到下文,疑惑望向他,与他深沉的眼眸不期而遇,她心咯噔一下,垂下眸眼轻轻嗯了一声。
“据说天机镜被盗,魔尊大发雷霆,四处暗访大开杀戒,致使鬼魅魍魉,四处横行”。
她心一紧,灵光一闪,起身走进他,给他填满香茗,浅笑道:“晓儿知道辰轩哥哥的用意,他终究是魔,杀人不眨眼,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寻思也渐渐明白,如是死胡同再走下去亦也无用,不如趁早回头”。
辰轩怔了怔,顿时喜上眉梢,唇角噙着笑,不确定道:“你真想明白了?”
她弩弩嘴,转着灵动的眸子,佯装气愤:“辰轩哥哥你怎可不信晓儿,如是晓儿还执迷不悟也不会与你说这些。”
辰轩抬手轻轻捏着她手心,那手很漂亮,十指修长有型,见她并未闪躲,眼中皆是掩藏不住的欣喜,“我自是信你的,你能想明白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宽慰。”
“我日后定会乖乖听辰轩哥哥的话”,顿了顿笑言欢语道:“我回来有些时日了,倒是颇想念子文跟瑾瑜,我与他们打小就认识,上次妖界之行分开后就再未相见,我估摸着他们肯定也是分外担忧我,我也不便去找他们,辰轩哥哥可否传他们与我叙叙,解解我这乏味的日子”。
朦胧的灯影投射在他身上,俊美的脸上神情不辨,深意的看向她,轻声回答“要不过些时日吧,最近终究不太平。”
她闻言憋着嘴,眼含雨幕我见犹怜,“你又框我,总是说待我真心,我想见见朋友你也不让,他们前来朝翎宫难不成还能与我凭空消失吗,我就是想念他们了,敬花仙尊仙逝前还特意嘱咐过,让我替他传言。”
辰轩心一紧,如今与她的嫌隙有所缓解,得来不易,疼惜的擦拭她眼泪,笑道:“怎么还像个孩子,说哭就哭,你若想见那便见,我明日便派人传他们来一趟。”
她破涕为笑,乖巧的点头,辰轩逗留片刻,如遇春风般离开清雅阁,她望着那卓然的身姿,眼中愧疚一闪而过。
翌日晌午,丽日当空、艳阳高照,正在摆弄园中花草的暮晓被前来的仙官请去永明殿,她眼中一片狡黠,明媚的眼眸尽显古灵精怪。
“神君,暮晓姑娘来了”仙官禀告后便躬身退下。
辰轩坐于大殿位首,不咸不淡的端着青瓷茶杯,茶香漫溢,热气渲染的他面容神情不辨,疏离感倍增,瑾瑜一袭墨色锦袍,依旧玉树临风,叛逆桀骜,捏着折扇坐姿优雅,子文一袭白袍英挺俊朗,正襟危坐,看着憨厚淳朴。
瑾瑜与子文见到进殿的白纱女子,瞬间挺直脊背欲起身,但碍于神君在,也便按下冲动稳坐着,暮晓与二人相视而笑,心中又有些闷气,这叙旧何人会在议事的大殿内叙的,看来辰轩的防备心还是未解除。
辰轩温润笑道:“今日顺便询问下南华仙派的近况,魔尊销声匿迹一月余如今出宫使得鬼魅魍魉,四处横行,如今天机镜下落不明,只怕祸事不断。”
她端坐下面色平淡,清清嗓子巧笑道:“辰轩哥哥还说让我与他们叙旧,最后还是打着幌子议事。”
“他二人公事繁忙,南华仙派内掌教未定,能来一趟神界已是不易,不多时还得赶回”。
瑾瑜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点头会意,看向暮晓:“如今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与子文便放心了”垂眸苦笑“神君已说明你见我二人的缘由,那日你与敬花师叔不见,我们已察觉到了,后来醒来时便在南岳山下”。
只见子文面色微青,眉间皆是痛色,她叹息一声“敬花仙尊仙逝时让我转达他的歉意,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如今他已离去,便宽心的原谅他吧,让他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瑾瑜眸色一变,强压愤慨道:“那掌教之死呢,他是南华仙派的罪人,不仁不义,而且他还将你抓给妖王,怎能说原谅就原谅。”
她心紧了紧,被三娘所虐终究是心理的阴影,可那句“没事了,有我在”总是适时的缭绕在耳边,让她安定,她强颜笑道:“我也挺讨厌敬花的,还阴我,他虽不杀伯仁,伯仁却还是因他而死,他所犯下的罪孽他心里亦明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我亲眼见他与绿彤而灭,也被他们之间的情意所震撼。”
辰轩手指微僵,深意望向她,轻叹一声。
殿内气氛颇显压抑,子文朗笑一声,拍拍瑾瑜“我师父害死你师父,如今都尘归尘路归路,回去再劝劝敬博师叔,我们修仙不就是要豁达吗,该放下的皆放下”,又看向暮晓“暮晓,我师父对你所为,我还是必须替他向你道歉,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她垂泣道:“臭二狗,跟我这般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