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翠容带着方进石向刘成川的几个妻妾们挨个见礼,她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许多中原来的玉器金银器,胭脂水粉精美绸缎,讨得那几个姨娘和妹妹弟弟们欢喜无限,方进石跟着她一路走到底,脸上的肉都假笑的僵硬,这才终于将这一过场走完。
二人在回梁翠容居住的那个小院的路上,梁翠容笑道:“真是难为你了,想来你长这么大也没像今天行过这么多礼吧。”
方进石笑道:“有什么难为的,她们都是你家人,面子上总是要走的到。”梁翠容低声道:“你真的有法子让张宗鄂的三千人安然回去?”
方进石停下来道:“我也没把握,若要想脱困,非要借助另外的力量不可。”梁翠容道:“你想借助谁?”方进石道:“我想见一下金统大,可以吗?”
梁翠容缓缓走了两步沉思了一下道:“借助景王的力量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些人都是看中了那些货而来,只怕到时不好收场。”方进石微微一笑道:“这些东西如今握在谁手中都不要紧,只要不落入金兵和史斌这两人的手中就好,做大事一定要看的清形势,该舍弃的一定不能贪,否则必吃大亏不可。”
梁翠容哦了一声道:“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实在太难了。”方进石道:“你爹爹答应我两不相帮,这件事便成了一半了,我要用金统大看住史斌的人马,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反过来我又要利用史斌的人马牵制金统大,免得他抢了东西便逃回宋境,留下张宗鄂的弟兄们回不去。”
梁翠容愣了一下道:“这听上去非常复杂,只怕很难做到的吧。”方进石道:“我的方法都是想起来不太容易能做到,做起来却不难,我想尽快的见到金统大,希望能说服他和那三个乱糟糟的头领。”
梁翠容道:“什么方法连我也不说么?”
方进石道:“当然要和你说了,就是调金统大的人马来跟在史斌的后面,史斌要动手的话,就要先想想能否敌的过两路人马的夹击,没有云内州大军的支持,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梁翠容讶然道:“就这么简单?”
方进石道:“是啊。”
梁翠容细想想,确是可行,先前没有想到,是因为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考虑的东西太多,就容易看不见最容易的法子,方进石能想到,是因为他深知这几路人马,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史斌请会盟山上的头领去喝酒,可是暗地里却是要将会盟山送于敌手,刘成川和史斌是盟友,只是当他感受到女真人的威胁时,首先会想到自己的安全和损失。
梁翠容道:“我陪你一起去见金统大。”方进石点了头道:“向你爹爹说一声,我们就出城去。”梁翠容道:“我等下让人告诉我大哥就行了,现在马上还是等明天再走?”方进石道:“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梁翠容当即回去换了衣服,和他一起出了府门,梁翠容道:“我去找些人一起过去,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人多一些安全。”方进石同意了,她到节度使司让刘行虎安排三十名军士保护,方进石也去叫了那两名会盟山的兄弟一起出了云内州城。
走到城门时,方进石看到有许多百姓和兵士在清理护城河,加固城墙,城外的百姓开始要么远逃,要么迁入城中,坚壁清野,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他和梁翠容骑马行到黄金绵临时寄住的那个镇上,方进石对梁翠容道:“那位黄姑娘也来了,你暂时忍耐她一下。”梁翠容望了一眼那身后的人远了些,低声笑道:“只要她不是准备和我抢你的,我才懒得和她争论呢。”
方进石一窘,道:“人家从心底里瞧不起我,也只有你才看的上我,怎会有那种事。”梁翠容道:“那就行了,我不理她就是了。”
方进石望了她摇摇头,独自下了马到那染坊里去找黄金绵。
他一进了那院子,大老远的就看到七八个染匠洗衣大嫂围上一个石桌不知看什么,方进石看那两个会盟山一起来的大嫂也在看,便也探了头向圈中望去,却原来是黄金绵在一个个小团扇上用了彩笔做画。
此时折扇刚刚从日本传入中土没多久,在上面作画的还是极少,一般百姓还是习惯用团扇,染坊中颜料各色不缺,黄金绵闲来无事便随手提笔画上一幅,这染坊中的工匠虽说都是不怎么识字的穷苦人,可是也懂得画的好坏,这样一来,工匠们纷纷找来团扇请她来画。
黄金绵落落大方,也不谦虚,给这些工匠们画了好几幅来,方进石此时看她拿了一粉色团扇,想了一想,提了绿色的笔在扇面上画了两个荷叶,一个荷叶上两点镂空成水滴欲落状,连叶子都仿佛让这两滴水压的偏了一些,另外一个荷叶用绿色和黑色画了只青蛙,鼓了腮帮子仿佛在蛙叫,旁边又用粉色画上一朵荷花,花叶向扇右边倒去,竟然有一种微风吹来的感觉。
这扇面多是些丝绢为面,不比宣纸,染料作画要考虑到浸染扩散的问题,所以细致的工笔几乎很难画出,可是她不知在染料中兑加了什么东西,便如在纸面上作画一般,扇面极小,更要考虑布局,难度比纸面要大一些,这张画一作完,便如方进石这般外行的人,也觉得这画作的真是好看。
扇面画自唐渐渐从民间开始流行,到了宋时,经济发达,民间文风极盛,团扇画的艺术成就达到顶峰,宋朝出了许多团扇画的大家,画山水花鸟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