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暄心说,她和路征既然两情相悦,又有婚姻之约,日后自然是要做夫妻的。她怎么可能待他不好?
嫂嫂今日似乎有些反常,周暄心下惴惴,却不知缘故。她猜测着嫂嫂忽然提起路征,多半与路征有关。
周暄亲自给嫂子斟了茶,在嫂子旁边坐着,软语说话,想问一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路随玉起初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情绪中,有一点魂不守舍。周暄试探了几句,路随玉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浅浅一笑,路随玉轻松绕过了这个话题。——她和路征之间的事,关乎路征的身世,她并不想让周暄知道。
外室子的名声已然不好听,若是来历不明的乞儿,只怕更不好。
初时,路随玉不大愿意周暄和路征结为夫妇。她那时以为路征是自己的亲弟弟。这两人成婚,在外人看来,可能是换亲。
后来路征求了皇帝,皇帝赐了婚。路随玉无法再反对,她只得同意但心里对这婚事,还是不满意的。
因为这婚事,她对原本满意至极的小姑子,也有了些意见。不过是碍于往日的情分,不好说破罢了。
但现下知道了路征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她内心激荡的同时,竟隐隐觉得,这婚事其实也不错。仿佛这样以来,她和路征之间又能亲近几分似的。
路随玉看周暄,越看越觉得舒服,轻轻拉了小姑子的手,与她说贴心话,却不再提起路征。
周暄一笑,知道嫂嫂是不愿再说。她也就不再问了,姑嫂二人闲谈一会儿,路随玉就借故起身离去了。
她今日出门,先去忠伯处,又去见了路征大喜大悲,回来又跟周暄说话,着实累了。而且,她有好一会儿没见到儿子周瑛,也想念的很。
于是,路随玉回房,稍作休息,叫奶娘带了周瑛过来。她逗了儿子说话,心里似怜似叹。
原来,这是这世上唯一跟她血脉相连的人。她抱了抱儿子,听着儿子胸腔的跳动,感受着血缘的力量。
血缘是很重要,可这世上,血缘并不是全部。还有东西是比血缘更重要的。那是人的感情。
路随玉轻声对还不懂事的儿子说:“瑛儿,我有一个弟弟,那是你舅舅,他是我在这世上很亲很亲的亲人,他也是你的亲人……”
周瑛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母亲,似懂非懂,认真点了点头。
周暄没想到,她今日竟能再看见路征。
天不早了,丫鬟请她去正厅吃晚饭。她略收拾了收拾,就出了房间。
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她就看见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青衣玉簪,长身而立,背对着她,静静地站着。
光一个背影,就让周暄的心跳加速了。
春衫轻薄,周暄心中雀跃,拎着裙裾,快步走了过去。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脸上挂着玩闹的笑意,步子迈的很轻,想出其不意到他身后,吓他一跳。
近了,近了!
周暄屏住呼吸,慢慢地,轻轻地,一点一点向路征靠近。
还剩二尺有余距离时,路征却忽的回头了。
周暄一惊,下意识后退,路征却没给她后退的机会。
路征大步上前,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
周暄还没回过神,人已经进了路征的怀中。她半仰着脸,看夕阳下路征的面容。
夕阳似火,映得两人面颊都红彤彤的。
周暄脸红耳热。隔着不算厚的春衫,她听到了两人清晰的心跳声,以及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你,怎么来了?”周暄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的手脚不酸软了,身上也有了力气,就轻轻从路征怀里挣脱出来。
唯恐他心里不悦,她又小声解释:“这是在我家,给人看到不好。”
母亲叮嘱过很多次的,要注意言行,成亲前,尽量减少见面。不要因为太过亲近,而被人笑话。
周暄虽然觉得没什么,而且因为之前宋愈的缘故,她自觉名声也不算多好。然而母亲既然特意叮嘱,她还是在意一些比较好。
温香软玉在怀,路征不由得有点心神摇曳。可惜,不过才片刻光景,怀里便又空空如也。他不生气,不难过,遗憾总是有的。
但是,他的姑娘红着脸,急急地对他解释的模样,让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她的秀发,温声道:“你说的是。为了以后考虑,现下你只能委屈一二了。”
“不是……”周暄下意识道,“我没有……”她心说,听征征的意思,就像是她有多盼着成亲,多盼着他抱她似的。
——虽然可能的确有一点这样的想法,但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路征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是,你没有。你是个识大体的端庄的好姑娘……”
知道他是在说笑,周暄还是忍不住横了他一眼:“知道就好。”顿了一顿,她又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的?”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围墙,狡黠一笑:“总不会是翻墙进来的?”
路征摇头:“那是登徒子才做的事,我怎会效仿?”他笑笑,说道:“我来这儿办点事,周伯母留我用饭。可惜周大姑娘迟迟不来,少不得我要来请上一请。”
——他哪里有什么要事要办?不过是想她了,想见上一面。这才巴巴地赶过来,捱到用膳之际。
杨氏自然要留他用膳。
只是今日路随玉心情与往日有异,看弟弟左顾右盼,心不在焉,心疼又好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