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还清醒的人走了一天。
石陵地带的日出很特别。苍黄的太阳毫无遮掩地撕破了冰冷的黑暗,明明是朝阳,却偏偏展现出夕阳的昏沉黯淡。
简一念背着原来被邓仲离背着的李涵之。
邓仲离终于有余力用光魔法修复自己的伤口。他觉得自己有点失血过多了,眼前的光景开始混乱,黑灰色扭曲蠕动。
秦文远的声音被风携来。“我们,休息一下吧。”他看到邓仲离有点踉跄。
邓仲离拒绝了。
“我们肯定跑不过北祭司的啊。还不如休息一下,说不定还有谈话的余地。”
“如果他见面就下杀手呢?我们能伤到他吗?”
秦文远嘟囔道:“说不定就能。”
邓仲离摇头:“还记得薛曼吗。如果我们被追上,那么贺语哲一定战胜了薛曼。他既然能在战胜薛曼之后再追过来,就代表他的实力远远强于薛曼。如果他没有立刻追来,那么他就应当是受到一定的伤害,我们正好可以抓紧时间逃跑。虽然他被拦下也有可能,但我觉得,薛曼的状态恐怕不太好。我们离开的时候,她的语气神态都有些异常。”
秦文远叹气:“她害死了张靖砚。”
“或许,我们误会了她。”邓仲离回答。他禁不住这样想。薛曼,曾经的大祭司,风评很好,好到许多人曾奉她如神明。她展示出的形象虽然有点颠覆,但事实上并没有完全脱离他脑海中的印象。那么,她的理智,应当不会使她做出一个杀死同伴的决定。
不,她未必做不出这种事,并非出自理智,而是因为......不可妄言啊。
不过若是那样,那么我们这剩下的几人,至少我与秦文远,应当仍是安全的。
“好吧。也许。”秦文远说。“所以你确定不休息吗?我认为我们应该休息一下。这样跑下去,迟早要倒下。你坚持一定要向南走?”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秦文远转头对简一念说:“你说呢?”
简一念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向东。”
秦文远:“你不是认真的吧!”
东边是中央大山脉,兽人现在的聚居地。
简一念仍旧面无表情,一双黑瞳冷冷地回头看着秦文远。
秦文远皱眉,有一点不满。很少有人这样冷漠地对待他。不过这点不快很快被他抛诸脑后。
秦文远理了理衣褶。他觉得饿了。“邓仲离,你来个魔法吧。我不太舒服。”
“这个决定权在我的手上。”
“行行行,奇奇怪怪的。”秦文远觉得邓仲离的回答有点怪。
“你终于同意继续走了。”
秦文远哑口无言。
于是邓仲离给他丢了一个小小的治疗魔法。
秦文远摇着头,跟上了前面两人的步伐。
“咳...”夏然醒了,轻轻咳嗽。
秦文远赶紧问她:“阿然,你还好吗。你突然晕倒了。”
我同意他叫我阿然了?
夏然有点迷糊,她的头仍旧有点疼。“过了多久了?”
“没多久。就一个晚上。”秦文远回答。
“哦,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夏然说。
“不了吧,我背着你。”秦文远急急说。
夏然坚决拒绝了他。秦文远莫名有了一股笑意。
邓仲离忍不住看了看这两个人。夏然别过头,神色淡淡。秦文远回了邓仲离一个眼神,意思大概是,看什么看?
邓仲离笑道:“你还是那么温柔。”
北祭司到了石陵北区,大概四分之一的位置。
“邓仲离可以试着留下。简一念是最容易留下的人,至于其余几人,那个女孩直接处理掉吧,连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薛曼要来做什么的;那个男人可以试着问问看能不能使用,那位公子,留作筹码也可。”
他闭了闭眼。微笑。
他扬扬袖摆,散漫地行走在空中。
夏然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人的所见所闻都是她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明明梦中没有发生大事,但她却偏偏感到平凡乃至压抑。她印象最深的,莫名是其中那个从始至终都只闻其名声,连真名都不知道的红衣女生。
她垂下眼帘,默默记下“红衣”二字。
不过她最近并没有见过人穿红衣?
算了,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梦。它与贤者,或者说洛林恐怕是没什么关系的。
几个人还在石陵地区前行。李涵之时不时醒过来一小会,又迷迷糊糊就晕了过去。好消息是,他的伤口没有继续恶化。邓仲离稍稍松了一口气。
夏然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在前进了。每天抬头看到的太阳,低头看到的大小石块,分明都是没什么变化的。唯一变化的,是他们几人愈发疲惫的身体和心灵。
“薛曼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这样想。
正巧,秦文远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同飞扬的灰暗尘沙。
“薛曼她是不是出事了?”
“很有可能。如果没事,她能够很快追上我们。”邓仲离回答。
“我觉得我不应该就那样丢下她走的。”秦文远有点后悔了。“我也认为她不是无故害人的人,或许是有别的缘由的,而我们就把她扔在后面了。”
邓仲离说:“她的表现的意图就是希望我们快走,所以我们这样做是最好的方案了。”
秦文远微微皱眉:“确实,她那时候应该有这个意思。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邓仲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