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是容音枕着皇上先睡着的,等着她睡熟了,皇上将她缓缓得放到一旁的枕头上,见着人儿一脸熟睡,皇上摸着自己的脑袋,仔细着想着。
这些日子,他醉在她的温柔里面,明明是一张娴妃的脸,却是容音的面貌。之前一个月离开,却让这个带着娴妃面容和身段的容音刻在脑海里,原来这才是容音想活成的样子啊!
自容音嫁给他,他就知道他的皇后,温柔、美丽、贤惠,是一个好皇后,是一个好妻子,是一个值得付出真心的人。
但在这儿大清宫里,在他的前半生,政党未清,根基未稳,他害怕死后无颜面对皇考和大清先辈。他一直都要求容音做一个皇后,却从不许她做回容音,就连永琮之死,他都对她那般狠绝。
是他的无情和有情,逼死了皇后,是容音的痴情,换回了容音。
她自是不知道皇上心里是如何千回百转,只是不知为何早上醒来,却不见人。
“娘娘,皇上先走了,吩咐奴婢在这儿盯着,让您多睡会儿。”珍儿只知道昨日皇上和娘娘早就歇息了,却不知什么都没做,可是想歪了,话语间带着暧昧,让容音燥红了脸。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再睡会儿。”容音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虽说娴贵妃身子安好,但之前她体寒落下的毛病,却是去不掉了。
皇上又忙了三日,这才过来找她,这次她预备的棋倒是用上了。
“皇上,臣妾琢磨了半个月,这围棋里面的门道真的是多,竟然还没入门,皇上得空教教臣妾,学会了,还能陪您下几盘儿。”容音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皇上听了也有几分开心道:“富察家教出了那么多个好儿子,偏偏你这姑娘是个臭棋篓子,这要是放在从前,你可不会跟我下棋。”
“皇上,您又打趣儿臣妾。”
“朕就多来这儿陪你几日,教你下棋。”虽然边关有事儿,但傅恒已经前去,他自然觉得妥帖。只是他尚还没有找到好的理由,跟她讲这件事。
不过他早就下令,这件事情宫里面的人谁都不能把消息传到乾清宫,但哪有不透风的墙。
原本皇上和容音约好了,天天都来暖阁教她下棋,只是第三天,皇上来了,容音却没来。
“皇上,娴贵妃娘娘在乾清宫,没来。”李玉着人问了消息,还去请了,却也没请来。
“朕眼睛又不瞎,来没来朕不知道吗?”皇上思虑了一番,自是知道定然是傅恒那事儿,被她知道了。
李玉在一旁,看着皇上的表情,琢磨不透,只好开口:“皇上,您看这……”
“摆驾乾清宫。”皇上道。
“摆驾乾清宫。”李玉附和。
都到了乾清宫的门前,皇上不知怎么,突然就不走了。一路上原本想着破罐子破摔,却又觉得不行,现在容音的身份是娴贵妃,自然跟富察家扯不上什么关系。可万一她真要逼着自己,那上下两难的也是他。
“皇上,怎么了?”李玉跟在皇上身后,左右晃来晃去,也没瞧着万岁爷到底是怎么了。
皇上终于停下脚步,瞪了一眼李玉,朝着乾清宫走去,早死晚死都得死。
“娘娘,皇上来了。”珍儿看着自家娘娘,原本和皇上说好的事儿,说不去就不去了,还以为万岁爷一气之下便不再来看娘娘,谁知道这会儿就过来了。
容音按着从前,定然早就去外面行礼去了,这会儿却在榻上坐得稳稳的。
“珍儿,你先下去吧!”容音此言一出,珍儿和就带着夏竹,将李玉也拦在了外面。
皇上一进屋,也没苛责容音不懂规矩,四下看了看,见容音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得道:“今个的天也有些冷啊,连这屋子里面都阴沉沉的,看来眼瞅着要入秋了。”
“皇上,入了秋之后是什么季节啊!”容音将棋盘往那儿一放,将棋谱放在桌子底下,靠在椅子上,正打算起身。这话,问得皇上一愣,转瞬就明白了过来。
“没事,爱妃不用行礼了。朕知道,这北地苦寒,而且一打仗就得个三五年,可这是傅恒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自己都愿意,你又何苦呢?”一旦涉及到江山社稷,弘历将自己的性命都排在后面,又何况是臣子呢?
“皇上,富察家臣妾三个同胞兄弟,大哥去了,只留下两个,臣妾去了,如今傅恒去打仗,富察家哪里折腾的起啊!”爱新觉罗家的江山能够永固,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若是富察家没落了,可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叶赫那拉家几朝的显赫,也是在一夜之间,全部倾覆,之后没有前朝的助力,后宫的妃子也都平平。
“容音,若是你从前绝不会跟朕说这样的话。”皇上亦有些心痛,他的皇后,不懂他。
“皇上,那不是臣妾不说,是不愿说,不想说,但心里就这般想的。”违逆龙鳞,是何等下场,容音从不知道,可顺从在这深宫之中是什么下场,她一清二楚。
容音眼中含泪,看着皇上肃穆的深情,无情又冰冷的目光,她的夫君,她的皇上,作为帝王,总有这么一面。
“容音啊,你现在可不是富察容音,你是辉发那拉淑慎,你在替谁求情?谁能领情?”她想狠,可帝王比她更狠,原是来劝慰,却在江山面前,变了场景。
“皇上,容音求你,求你传召让傅恒回来。”容音此刻泪止不住决堤,拽着皇上要离开的衣角,泣不成声。
帝王是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