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云牌几声响亮,皇帝登基坐殿,面南背北,双臂垂肩,目光如炬,神态威仪,殿下群臣文东武西,一个个朝服冠带,衣甲鲜亮,手持笏板,目不斜视,司礼太监拉长声音一声高喝,百官文武齐齐行礼,三拜九扣,三呼万岁,礼毕,各自起身重新站好,屏气凝神,静候皇上指示。
宣德皇帝扫视了一眼殿下众臣,随后轻轻扬下儿扬手,司礼太监心领神会,上前半步,手中拂尘一摆,口中高声宣道,“皇上有旨,众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这是朝会惯例——大周幅原辽阔,人口众多,每天全国各地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这些事情有大有小,有急有缓,有轻有重,有些事情地方官吏就可以处理,有些事情要由朝中高官决定,有些事情则必须经由圣上御览批示,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通过奏章形式由各地送到京城各部,各部审核后依权限能处理的处理,无权处理的再上交皇上,待皇上批示后再下达地方执行,当然,国事繁忙,事务众多,这些奏章不可能采取先到先处理,后到后处理的方式进行,重要的,紧急的,影响大的会排在前边,不是那么重要的,紧急的,影响没那么大的则排在后面,又因为皇上的精力有限,每天能够批阅的奏章有数,再加上皇上本人勤政与否不同,所以有些奏章可能递上去很快得到批示,有些递上去几天,十几天,甚至数个月都得不到处理,同时又有一些突发事件由于事出突然,来不及循例撰写奏章等候皇上批示,必须在第一时间尽快处理,得到皇上的批示,所以只要朝臣觉得必要,都可以在这个时间向皇上当面禀告,皇上便可以马上做出指示,或指派相应官员负责,或交付众朝臣商议研究,正因为如此,够不够资格参加早朝面圣是官员地位身份的重要标志,那代表着这名官员可不可以直接与皇上对话,能不能有机会让声音直达天听。当然,有这个机会权力并不等于这个机会权力可以随便使用,要知道皇上的时间宝贵的很,要处理的多是那些关乎国家安危发展的大事儿,若只是为了刷存在感随便找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让皇上费神,恐怕不等皇上发怒,同殿称臣的其他官员就已经众口一辞,齐声挞伐,参你个扰乱朝政的罪名,请皇上罚官降级,赶离朝堂之外了,故此若是没有真的必须急着要处理的事情,很少有人乱站出来说话,以免耽误浪费了皇上和诸位同僚的时间,自取其祸。
“启禀圣上,河南近日连降大雨,黄河泛滥,水灾殃及百里,死者逾千,灾后良田被淹,房屋倒塌,牲畜动物尸体随处可见,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以河南一府之力恐难以应对,请圣上降旨,派钦差大臣带钱粮物品及医生药品赈济灾区,防止疫病。”吏部尚书出班禀报,手中高举昨晚赶写而出的奏章。
宣德皇帝略一颔首,旁边的司礼太监急步上前,取过奏章回到龙书案旁,双手高举过顶,将奏章送到宣德皇帝面前。
宣德皇帝接过奏章打开阅览,看过之后取过朱笔批示,同时口中说道,“着工部侍郎袁振业赴河南赈灾,户部拨白银五万两,粮十万石,另太医院差十名太医随队出发,协助赈灾防疫。”
“臣等尊旨”
皇帝是金口玉言,言出法随,朝堂之上每说的一句话都是圣旨,被点到名的官员和部门负责人连忙出班接旨,至于正式的公文,早朝过后自会有专人负责交接。
“启禀圣上,西北匈奴频频犯境,掠我边民,夺我财物,如不及早惩治,恐其气焰日盛,终成大患,请圣上加强西北防务,增加兵力军资,出动出击,灭除临近边境几处匈奴部落,防患于未燃。”
又有兵部尚书奉上奏折请示,不过这一次宣德皇帝就没有象之前那样看完奏折后马上批示,而是先询问殿下众臣的意见。
“臣以为加强西北防务之事并非当务之急,十年前漠北一战,匈奴死伤惨重,青壮年者十去其七,余者多为老弱病残,十年时间,并不足以恢复元气,频繁犯境无非是小部落偶尔为之之事,规模不大,短时间五六年内不足为患,以西北地区的兵力,只要固守几处关隘要地,便足以控制大局,防止匈奴大规模南下犯边。至于主动出击打击匈奴,臣以为不妥,一则我大周军队以步兵为主,擅守而不擅攻,而匈奴多骑兵,日趋百里,行走如风,擅攻而不擅守,加之所部多在大漠边缘,一旦战事不利可以立即逃入大漠深处,我军战胜往往也很难重创敌酋,可一旦战事不利,我军撤退速度则很难拜托敌军追击,因此一旦败战常常会被全军歼灭,故此在地形不熟,部队移动速度缓慢的小规模战斗中主动出击很可能会是得不偿失,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
皇上主动垂询正是大臣们表现各自才能的机会,这时即使有一些不太妥当的话皇上一般也不会追究问责,所以官员们的发言极为踊跃。
“庞大人此言差矣,正因为匈奴各部此时尚弱,还没有出现那种一呼百应,统令漠北各部落的一代豪雄,所以我军才应出去出击,及时打压匈奴人的好战气焰,让其不敢再兴战事,而若是一味固守,任由匈奴各部落自由发展,那么以匈奴人的好战本性,不出几年,肯定会有有能力终一漠北各部落的王者出现,星星之火变成燎原,那时再去阻止,即使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也要付出比提早出击多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