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忖两眼发直瞧着屋梁上□□的燕子,心绪飘到御书房,眼前依稀又浮现出陛下欲派遣他驻守魏国那一幕,嗓音嘶哑眼眶红肿:“奶奶,孙儿不要去魏国。”
薛沉璧:“……”
张若芷和薛老太太一头雾水,怀疑是自己听错,半晌又愣愣问道:“魏……魏国”
薛忖目眦欲裂将今日朝堂上和御书房之事一一言来,末了他心如死灰哀戚感慨:“魏国那等穷凶极恶之地住的全是一心要将我们大周屠戮殆尽的疯子,这一点从魏皇室千方百计入宫刺杀陛下就可窥知,我只是个文官,去了就是送死的,我方中了状元就要受此之刑,实在是生不如死……”
薛老太太和张若芷听了薛忖的“肺腑之言”后,一屁股坐在毯子上呆愣许久,任凭下人如何叫唤也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薛老太太被一群婆子七手八脚地抬至椅上却猝然回首,凶狠眼神死死黏在薛怀脸上,猩红双眼几乎要将薛怀盯出个洞,她叉开苍老五指暴跳如雷:“荒唐!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薛怀望住面目狰狞的薛老太太冷冷一笑:“老太太许是激动糊涂了,钦差大臣的遴选素来由陛下做主,从心哪里有那样大的本事迫使陛下封薛忖为钦差”
“薛怀,你到底是不是个做大哥的?”张若芷也不顾自己仪态,推了盼春的服侍,霍然站起来道:“你弟弟怎可吃这样的苦”
薛老太太跺脚责骂:“你还有没有做大哥的良心”
薛怀任由张若芷和薛老太太二人撒泼也不见恼,只冷淡道:“那你们想要我怎样?”
“若非去不可,你就到陛下跟前美言几句换下你弟弟。若再不可,便由你顶替!”
薛沉璧面容震惊,她瞧见薛怀闻言身形一顿,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看着一脸自如说出这句话的薛老太太:“薛忖的命是命,我薛怀的就不是么?”
薛沉璧紧紧绞住手中帕子,须臾十指却又渐渐松开,她稳住情绪,不以为然地见薛老太太偏头过去,唇角下撇:“这事就这般定下了,忖儿年纪尚轻,怎能去那种地方,你先替你弟弟捱过去,奶奶必不会亏待于你……”
这不是偏心不是亏待又是什么薛老太太心疼自小养在身边的幼孙,甚至不惜让长孙代为受过,真是狠毒无情至极。
薛怀不再多言拂袖离去,薛老太太当他应承下来顿时眉开眼笑,抱住薛忖似是劝慰自己那颗作孽的良心:“日后定要报答你大哥……”
薛忖吸吸鼻子,满口答应下来,眼珠子却瞟向薛沉璧这处,嘴角一弯,弯出个奸计得逞的弧度,嘴角得意的微笑和眼角残余的泪珠相映成趣,瞧上去甚是讽刺,似是嘲讽她和她爹一样愚蠢。
薛沉璧挑了挑眉,想起手里捏着的薛忖的把柄,抱着礼尚往来的礼节对他回敬了个笑。
薛沉璧刚刚咧开嘴,忽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嘈杂不堪,一时间哭声砸锅声宛若决堤的海水铺天盖地蜂涌而至,有人拔高嗓音在一片狼藉中高喊:“速速捉拿薛忖,给本官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