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表的华丽、气势磅礴不同,“亚历山大号”船舱内部的大多数地方,装潢风格都颇为简洁,甚至可以称为“零装饰”——设计者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船体材质的本身,原木的天然纹理被精巧地构筑成各种富于魔法意蕴的图案花纹。而因为年代的长久和使用的频繁,木材表面自然生成的“包浆”,则增加了一种琥珀般的质感。这种质感误导了很多不求甚解的人,毕竟在大部分人的想法里,德姆斯特朗的座船当然应该是表里如一的华丽。
所以当霍格沃兹的学生,在参观“亚历山大号”的主舱会客厅、餐厅、活动室、图书馆、舱房等等时,展现出初次到访者的典型特征,带领他们的德姆斯特朗学生们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虽然船体内部经过多次翻修,格局方面大的变化不下六七次,但‘亚历山大号’追求简单、实用的风格是一以贯之的。”
德姆斯特朗学生当之无愧的首席,海因里希·拉姆施泰因以符合主人身份向来访者介绍。语声比通常更为热情友善,又不失固有的骄傲矜持。他向自己手上挽着的阿德拉·兰奇,以及身后跟随的五六对英德组合的男女学生示意走廊两侧的绿色盆栽——它们大概每隔五米就有对称的一组:“而说到装饰,这些植物才是‘亚历山大号’最精美和独一无二的陈列品。”
霍格沃兹的学生早就注意到了这些鲜绿生命。因为它们的存在,船舱内部即使最矮小、狭窄的走道都不会显得特别拘束压抑;而大船内部巧妙的采光设计,配合着这些植物,更给人一种身处室外、舒展开阔的感觉——对此他们当然欣赏和赞叹。可是,拉姆施泰因的话分明透露出更多信息。这让霍格沃兹的学生们立刻再一次地将目光投向这些植物。
这下他们发现了问题:这些根本不是先前认为的那些常见植物,而是整个魔法世界都极其罕见的物种。也许它们具有某些使之与普通植物相似仿佛的外形特征,然而茎干表皮、叶脉纹理、花朵色泽……一旦用心留意,所有的区别都如此鲜明,让霍格沃兹的学生忍不住惊讶为什么自己没能在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出来。
他们也发现这些盆栽似乎不能再被称为“盆栽”,因为它们实际上与整个船体建筑都融合为一体——“花盆”(或者其他容物、器皿)只是让一切看起来“正常”的装饰,其中真正的植株,它们的茎干倚靠着装饰廊柱,根系一直向地板下方延伸,最高处的藤蔓枝叶在原木纹理的天花板上构成完美的图案——这立刻让霍格沃兹的学生们联想起那条连接城堡和魔法实践课所在翼楼的连廊。只是这里看起来更朴素,更自然,更……浑成一体。
“它们不是装饰。”海因里希身边,阿德拉·兰奇喃喃地说。这立刻引起德国少年的注目,也引来其他霍格沃兹学生诧异的眼神。“也许起了装饰的作用,但绝不仅仅如此——不,装饰作用只是最次要、最附带的效果……”
拉文克劳七年级女生目光在天花板上的枝叶交错间急切地搜寻。最后,她终于发现了什么,漂亮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下意识地将手按住胸口,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防止心脏因为过分的震惊、激动而跳出来:“哦,梅林!这是……这难道是‘绿衣乔治的庇佑’?”
“那是什么,阿德拉?”安吉利娜·约翰逊问。
“是精灵的魔法!”阿德拉·兰奇大声说,“因为森林是固然不动的,而所有植物都能通过风交流传递信息,所以当精灵们不得不离开森林、跨越大海,他们会从家乡的大树上折下枝条随身携带,以此借用森林的力量,在海上获得稳定的指引和不竭的魔法支持。精灵称这为‘绿衣乔治的庇佑’。但是,魔法世界一直认为它只是个传说。因为……区区一根树枝,怎么能够担当连接一整片广大森林的魔力通道呢?”
“好问题!”
一阵掌声从走廊另一头响起。学生们立刻转头,看到霍格沃兹的副校长女士正同一位个头稍矮却气势十足的年长巫师并肩走来。正是他边走边鼓掌。
“丹纳教授。”海因里希·拉姆施泰因向他欠身。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也纷纷向他们的魔法攻击与防御课教授行礼。而霍格沃兹的学生这时也认出了他们新开的魔纹与魔法阵选修课的教师,德姆斯特朗的诺菲勒·丹纳教授。
“非常好的问题,兰奇小姐。”诺菲勒·丹纳教授走到七年级拉文克劳面前。他对女生眼中立刻闪烁出的求知光芒满意地笑起来,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区区一根树枝当然无法容纳一座森林的魔法力量,因为巫师不是精灵。我们不像他们那样有天生的自然魔法共鸣,身体也不能作为容器或通道,引导强大的魔法力量重新回归于自然。巫师只能利用一些其他手段,比如咒语、魔法阵,模拟精灵特性,来接受、消化和转换那些魔力。”
“那么,这艘大船……”
“当然是魔法阵,小姐;就像你已经注意到的,船上的植物按特别的方式布置,在魔法阵的引导下,它们的魔力合成一体——这是一座在‘绿衣乔治的庇佑’之下的缩微森林,通过它我们得到来自德姆斯特朗的支持。”
诺菲勒·丹纳的讲解明了清晰,一如他在选修课上的风格,不过态度的和善让德姆斯特朗的学生都大感意外——任何在德姆斯特朗呆过三个月以上时间的人,都会对丹纳教授火爆急躁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