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麻瓜还是巫师,贵族似乎都保有一种在音乐、艺术方面的家族喜好。对佩弗利尔轻松地抛出如此一类信息,西弗勒斯·斯内普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佩弗利尔关于葛雷特巴赫的评价,则让他很容易地联想起了马尔福家族一度宣称威廉·莎士比亚的母亲是他们家族某一支的一个哑炮。但佩弗利尔对格林德沃家族几代族长和领导者的评价使他不能抑制地露出微微的惊讶——没有哪一本近现代魔法史记载过那位二十世纪上半叶统治巫师界的黑魔王在音乐方面的爱好。他看着绿眸的青年巫师走近唱片机更换下那张唱片,“不论历史如何描述,盖勒特·格林德沃不能算完整意义上的暴君。”
“也许音乐拯救了他的部分灵魂?那里面确实有非凡的感染和救赎的力量。”哈利·佩弗利尔微笑着,“舒伯特或者施特劳斯?”他拿起两张唱片向斯内普示意。
“小约翰·施特劳斯。”思考了一秒钟后斯内普回答,这两者都更接近轻松愉悦,不过圆舞曲的风格能够提醒他自己身在社交场合而不是完全独处的私人空间。佩弗利尔满足了他:十几秒钟后,两人一起进入到《维也纳森林》优美甜蜜的景致里。
他们很安静地听着音乐,但西弗勒斯·斯内普只享受了很短的几分钟:他的注意力被不知何时凑到身边的大猫牵引住。那头雪豹先前是趴在佩弗利尔身边的,它挨蹭着,不时用鼻子触碰主人垂在沙发边的手。不过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到音乐中的佩弗利尔对宠物的动作显然漫不经心,于是那头聪明的大猫跑到自己身边来要求更多一根零嘴的烤香肠。斯内普抬头看了佩弗利尔一眼,看到那个绿眸的实践课教师正端起啤酒杯,像喝水一样大口地吞咽——青年同样脱去了外袍,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粒钮扣,袖子松松地挽到手肘;这和他之前见到过并习惯于见到的,长袍整齐衣冠楚楚、拈着高脚杯啜饮珍藏葡萄酒的优雅完全是两个形象。斯内普无意识地弯起了嘴角,随后将茶几上剩下最后两根的香肠盘子直接放到了地上……地毯上。
大猫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咕哝,连同它的另一位伙伴一齐扑向了盘子。斯内普感觉到那条懒洋洋搭在手上的如尼纹蛇在自己手背上轻轻咬了一下,微微惊讶地抬起眼,却见那条橘黄色带黑斑的蛇瞬间缩小了身形随即迅速地蹿向绿眸的巫师。“你在宠坏我的宠物,教授。”他听到哈利·佩弗利尔淡淡笑着说道。
“如果它们被称为‘宠物’的话。”斯内普回以一个假笑。他稍稍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他们身后的书架上,“瓦格纳、舒伯特或施特劳斯都很好……不过,你是真的非常爱好麻瓜,佩弗利尔教授。”
安抚着缩成小指般粗细,环绕到手腕上的如尼纹蛇,哈利抬起身,顺着魔药课教师的视线看过去:书架上魔法史和麻瓜的历史类著作单纯依据时间的顺序排列而不做更多区分,诗歌、散文、小说和其他文学作品同样如此;《物种起源》、《有机化学》、《大陆和海洋的形成》跟《魔咒发生理论》、《现代魔药学纲要》、《移动的概念:幻影移形类型咒语的研究》等安放在书架的同一层,厚重的《魔法原理》旁边靠着同样厚重的经典力学和量子物理方面的专著。生活在魔法世界里的巫师似乎很少关注哲学,但他却有整整一个书架关于麻瓜哲学和思想家著作的收藏,从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以及黑格尔、尼采、弗洛伊德、索绪尔、海德格尔、萨特、福科、哈贝马斯……而在所有书架中,放置在最伸手可及处(也就是最经常被阅读位置)的则是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拿破仑的《民法典》以及卡尔·马克思的《资本论》。
无庸置疑的,这里所有的麻瓜书籍都是装帧精美。出于所有者的偏好,它们大部分有软/硬牛皮制成的封面着金属,看起来和精装的魔法书籍没什么不同。但是哈利·佩弗利尔同样不怀疑西弗勒斯·斯内普能够从那些书脊上的题名和作者清楚地了解到它们的真正内容,因此,对魔药课教授脸上越来越加深的惊叹露出一个表示理解的微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麻瓜爱好者’。”
斯内普闻言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在用目光询问后随意地取下了其中的某一本,“《法理学——法律哲学与法律方法》,美国,e·博登海默著。”他念出书名,然后随手翻开到其中一页,并展示给佩弗利尔:“我猜想你是爱好书本的人,不过同样有在读书过程中思考时摩蹭书页的习惯——它们显然已经被摩去了边角,而且页面都有微小的卷曲。”
“您的观察力一如既往的精细入微,教授。”哈利微笑了一下,“我知道您的严谨不仅仅针对魔药……但这又说明什么?”
“什么都不说明。”魔药课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将书放回原位,但他自己却没有回到沙发上坐下。他站在书架前,扫视着这个看起来已经被布置得十分舒适的客厅兼起居室,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书籍在这个房间里占据掉的空间。“我只是很惊讶……你的阅读量如此之大,考虑到你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和繁重的工作要处理的时候。”
哈利真正地笑了起来:“你样令人震惊。”他的声音透露出十分的真诚,“你应该记得,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