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贵妃和淑妃斗了将近半生,她第一个儿子死在淑妃手上,同样的,淑妃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她的手上,最终,她的儿子成了皇太子,然而她却从未觉得自己赢过,面对淑妃,她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即使她已死了五年,可却成为了圣人心中无法磨灭的存在。
微低着头,目光落在交叠着,保养得宜的手上,阮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待宗帝把话说完,才抬起头来,她虽已四旬开外,相貌却依旧娇艳,肌肤雪白若凝脂,淡淡一笑,媚态横生。
“圣人的意思是,要把瑞康许配给五郎是吗?”
宗帝亦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又见阮贵妃神色淡淡,就想收回了这话,可脑海里却冒出福康公主哭诉的样子,以及淑妃临终时拉着自己手恳求的话语,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说道:“你觉得不好?”
阮贵妃嘴角勾了一下,温声道:“臣妾倒也是喜欢瑞康那爽利性子的,不过她是县主之身,委身做五郎的侧妃怕是委屈了她,再者太子妃出身不显,侧妃又身份高贵,臣妾不免担心将来有乱家之祸。”
宗帝微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便笑了起来:“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瑞康虽说是县主之身,可父族出身寒门,又能兴起什么祸事,朕不过瞧着瑞康当真是心悦五郎,也耽搁了这么多年,心中不忍,想成全她罢了。”
阮贵妃心下冷笑,心中不忍,宫里那么多公主,过的不如意的比比皆是,怎得就不见你有什么不忍,到了瑞康这里就忽儿的软了心肠,其中缘由,便是不说,谁又不晓得呢!
“瑞康心悦五郎,臣妾多少也是知晓的,只是五郎却是把瑞康当作妹妹一样,两人凑做堆,臣妾少不得担心不成佳偶反倒成了怨侣,不是臣妾说,瑞康的性子委实刚烈,素来又受不得委屈,五郎的性子又不是那等能伏低做小的,只怕日后过的不和美,更让人为难。”阮贵妃柔声说道,拿眼睛窥着宗帝,决计不肯松口。
瑞康县主的性子宗帝多少了解一二,却如阮贵妃所说,是个刚烈的性子,倒是像极了淑妃年轻的时候,宗帝想着,不免发出一声叹息,若是淑妃第一个女儿活下来,怕是和瑞康相差不离。
“朕瞧着瑞康虽是性子刚烈,可在五郎面前却温顺的很,你实则不必担心这么多。”宗帝声音微沉了一些,见阮贵妃虽是温言软语,神色却是淡淡,不免有些不悦。
阮贵妃伺候了宗帝多少年,便是不甚得宠,却也能摸清宗帝的脾气,若不然,又怎会熬到了贵妃之位,见宗帝眼底带了几分不耐,知自己多说无用,便沉默了下来。
宗帝见状,便觉得阮贵妃默认了这桩婚事,便也不在多言,起身离了玉明殿。
宗帝一走,阮贵妃便使人去叫了齐光进宫,齐光到了玉明殿,还未等坐下,就听阮贵妃道:“适才你父皇过来了。”
齐光愣了一下,只因玉明殿宗帝素来甚少踏入,在他记忆中,母妃虽占高位,却并不得父皇多少宠爱,不由问道:“母妃,可是出什么事情?”
阮贵妃冷笑一声,眼中恨意昭昭,讥讽道:“你父皇想把瑞康许配给你做侧妃,他倒是打的好算盘,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往你的院子里塞,一个李氏尚且不够,还想给你弄一屋子的下作东西。”
齐光皱了下眉头:“父皇怎会突然兴起这个心思来。”
阮贵妃恨声道:“刚使人打听了一下,福康公主进了宫,不知道与你父皇说了些什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左右都是哭诉这些年委屈,加之提及淑妃勾得你父皇软了心肠,你且做好打算,若是让瑞康进了你的院子,莫怪我这个做母妃的不认你。”
这话说的太过孩子气,齐光不由笑了:“母妃这话说的,岂不是伤了儿臣的心。”
阮贵妃斜眼看着齐光,冷笑道:“你姨母就是因淑妃才会早逝,这笔帐我还没有与她们算完,你且记着,莫说瑞康是她的嫡亲侄女,就是沾了她边的,任她是个天仙下凡,你也不许近了身,若不然,我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齐光知阮贵妃的心结,虽说因淑妃之事牵连福康姑妈一家有些不可理喻,可人心都是偏的,他做儿子的,又怎会因这点小事忤逆自己母妃,便开口道:“儿臣又不是色中恶鬼,难不成看见个略有些姿色都要收进府里不成,莫说瑞康姿容不过尔尔,便是如母妃所言,是个天仙下凡,没有母妃开口儿臣也不会收进府里。”
阮贵妃这辈子最得意便是生了齐光这么个儿子,既是个有为的,又董事贴心,听了他这番话,心中熨帖,点着头道:“你懂的就好,跟淑妃沾了边的,哪里会有什么好的。”阮贵妃越说越恼,只恨没早些把昭华接进京里,若不然,也不会生出事端来了。
阮贵妃不自觉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倒是惹得齐光轻笑道:“母妃,莫说那时姨夫尚在,舍不得让阿秾离开身边,便是舍得,阿秾那时才多大的年纪,就是接进了京来又能如何。”
“罢了,不过是说说,就是那时你姨夫舍得,我也舍不得让她进京来趟这浑水。”阮贵妃轻叹一声,那几年她行事无一不是谨小慎微,不知受了淑妃多少的委屈,又哪里有能力照顾好昭华。
齐光见阮贵妃神态,便知她又想起了从前的种种,那时母妃还是阮昭仪,宫中淑妃势大,皇子中又以淑妃所出的四皇子为尊,那时候的四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