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雾笼罩,云气四合,未眠立在这苍茫云端,一时之间,竟不知去往何方。
“呼————”
朦胧云雾聚散间,现出一道清风明月的秀拓身影,透过层层云烟,明亮的视线准确无误地投向她。
自出了三清天后,一直在仙风云雾间晃荡游离的未眠瞧见那身影和视线后有些怔,她清亮的美眸眨了眨,云雾散去,现出一道愈发清绝的身形,
更怔然,
没看错。
沧霖仙君。
她走了过去。
神霄天天际大风不变,吹动着他月白流云的长袍猎猎依旧,未眠有些恍神地望着他,沧霖面容如玉,明眸清然,如松如兰的临风玉树之姿经此天外大风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显出一分有匪君子如琢如磨的温润美感,他身姿清雅,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像是在这天际边缘等了她许久。
未眠有些吃惊。
难道他一直都在这儿守着?
未眠美眸抬起,望他:“你,在这儿等我?”
“嗯。”
沧霖望向未眠,一字实答后见她双眼怔怔地望着自己,原本一直专注凝望着她的明眸蓦然间便垂落了下去,那沉炽而有力的视线也瞬间隐没。
两人皆默然不语,柔和的清风轻轻吹荡在身前。
此刻已近太阳星君与昴日星官散值,太阴星君与广寒仙子轮班,正值光线变换仙影寥落之际,就连那浩荡的通天云梯上也仙影寥寥,看热闹的,晒太阳的,驾云出游的,办事出门的,都已归家,而这本就稀仙的神霄帝天更是万籁寂静,安详一片。
异样的寂静在两人身前漫延,在这片寂静里,未眠心下生出了一片奇异的情绪,莫名的有些慌,又微微的有些痒,像小时候面对未知事物那样期待好奇而不安,隐隐间还有几分兴奋。
十分鲜活而新鲜的感受。
无疑是因为身前人。
未眠感受着胸腔里一股又一股涌出的奇特感觉,突然很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再靠近一些看清楚他的模样。
未眠鸦羽长睫眨眨,清然美眸桃花落流水般美艳而清娆,晶亮的眸子不似往昔古墨幽深,反而如同天边初挂的星子,
明亮得很。
见着这样的未眠,沧霖突然间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这心思一起,便瞬间如野草蔓延掌控他的整颗心,险些让他招架不住。
还好,他到底留有一分冷静,只望着未眠花瓣般娇艳的红唇眼眸闪了闪,便沉下了视线,低声道:
“见到三清了?”
未眠微微点头:“嗯。”不知为何,沧霖仙君的声音好像跟平时有点儿不一样,没那么清然,
略微沉炽低哑。
“事情办好了吗?”他再声音低沉地道,未眠眼神微顿,微笑道:
“算好了吧。”
虽没有直接之法,但起码算给她指了条路。
再希望渺茫,也得试试看。
沧霖闻言,气息更沉了一分,他默了默,才问了一句:
“问天路上,无事吧?”
未眠一怔,旋即微然一笑:“都走完了,能有什么事,而且你看我像有事吗?”
绯红长袍迤地,墨色长发如云,一路的风雷流火,却未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传说中的九死一生之地,她仿若随意而过。
沧霖瀚海明眸中起了几分暗色,未眠知他心中定会觉得惊奇讶异,可这也瞒他不得,总不该自己要作出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诓他吧?
算了,他早知自己不同,再多知几分也无所谓,况且她知他也定不凡,否则绝无可能落入花神岛,更遑论每次见他的熟稔之感,明明从未见过,却总是感觉发自灵魂的亲切……
未眠觉得,这样的沧霖仙君应该不是需要慎重提防的人,而且人家连天帝之位都能拱手让人,还会起什么晦暗心思呢?
她不介意与他作这个朋友的,倘若有一天她和她的族人真能安然无忧地生活在这下界的话。
只要有那日的话。
未眠眉眼沉静平和,笑意清浅温柔,她望着他,看他在寒风夜色中依然是这么容颜如玉,鹤骨松姿。
她想,他真是个非常出色的人物,就是跟那些逝去的诸神相比,
而她们这样的遗民,再不找到出路,恐怕就真的要穷途末路了。
这样想着,她明媚一笑,向着这第一位她真心想要结交的外界之人道:
“沧霖仙君,我要走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沧霖的瞳孔随着这句话蓦然一缩,望着她璀璨如星的眼眸,沉默良久,终只问道:“回花神岛吗?”
“不是,”未眠摇摇头,再笑笑:“是下界,还不知道去哪儿。”
沧霖再默然,心思翻江倒浪间又起了与他平时品性不符的念头,而且这次怎么镇压也压不下去。
未眠见他一袭清衫立在那儿沉默不语,心里头也微觉异样,她虽然不知道这些异样感觉是什么,但总觉得就这般离去的话有些遗憾和舍不得,明明只是在那沧澜宫住了几日,有什么舍不得的……
难道是舍不得人么?
未眠蓦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也不知突然哪来的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简直是许久不出岛不见生人连想法都越来越怪诞了。
她不好意思地偷偷瞧对方一眼,看他有没有瞧见自己这般窘状,却见他也是一副怔怔望着她的魔怔样子。
嗯?未眠很奇怪,他这是也在想些什么?
“沧霖仙君?”她睁着美如桃花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