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街上便热闹了起来,这一日 ,阮何何跟着顾焱之出来“置办年货”。
“你说这个花簪好看嘛?”阮何何拿起摊贩手中的一只梨花样式的玉簪,举起端详了一番,递到顾焱之眼前。
顾焱之今日穿了一身玉色的景缎袍子,倒与这玉簪有不谋而合的登对。
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梨花玉簪,许是用汉白玉雕琢出的梨花,十分轻巧的嵌于银质簪柄上梨花的花瓣轻薄如履,晶莹剔透,确有几分巧夺天工。
“好看。”片刻,顾焱之吐露二字,声音清缓。
“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我要了。”听到满意的答复,阮何何朝摊贩比划了下手中的玉簪。
“二十两。”摊贩不愠不火道,眼神在顾焱之和阮何何身上打量了几番,心下想着这二人怕是夫妻,却不知这是哪家的丑姑娘,糟蹋了这等丰神俊逸的好男儿。
阮何何噎了一口气,二话不说,买下来簪子,用丝巾收好,放入怀中。
因为近了年关,街上的装饰也逐渐喜庆了起来,红铺面,花首饰,绫罗绸缎,各种吃食,目不暇接。
这一路上阮何何还买了许多小东西,直至荷包扁扁的,再倒不出半个子。
顾焱之这一路倒是未买些什么东西,只是去味道好的酒楼,提前预订了年饭要的吃食,以及去绸缎庄订了几匹衣料。
两人回府时已是傍晚。入了冬,太阳一下山,寒意便肆意开来。
用完餐,进了屋。阮何何连忙找出火折子,先点了火炉子,再点了灯,然后在火炉旁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顾焱之解下他的外袄,灯火映衬在顾焱之的脸上,阮何何只觉得陶醉。
“天冷了,你每天可早些回去歇着,我没什么事。”顾焱之已经习惯了阮何何盯着自己犯傻,自顾自的说道。手上将外袄挂到了床边的衣架上。
明明是关心自己,确硬要说的这么客套,这就是顾焱之。阮何何心想着,脸上回应顾焱之甜甜一笑。
“我想多陪你一会嘛,我自己一个人也无聊。”
“随便你。”
顾焱之随手从书架上扯出一本书,摊到眼前,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
明日便是一月二十六,自己的生辰,母亲的祭日,顾府定不会为自己为母亲做些什么。可是自己,哪怕是为了早逝的母亲,也总该做些什么,去母亲的坟上看看也好,可是,要带上她么?
平日里事事都带着她,明日若是找理由不带她,她定会生气。
若是带她,自己从未带过女子去看望母亲,倘若母亲泉下有知,怕是以为自己领了儿媳来见她老人家。
顾焱之心中千思万绪涌过 ,他向来都是一个爱自己想事情的人,也通常以假装看书来掩饰。
是夜,寂静无声,空中悄然飘起了小雪片。
……
一大早,地上已下了一层积雪,阮何何小心踩过,踩雪的声音总是让她十分不舒服。
来到顾焱之屋内,只见顾焱之已经洗漱好,披散着发靠在美人榻上,阖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照出了一片阴影。
“要束发啦。”阮何何小声朝顾焱之道。心下纳闷,刚刚自己开门动静挺大阿,这人怎么还闭着眼躺着呢。
“过来。”只闻声,却不见人动弹半分。
阮何何无奈,拿起梳子走到顾焱之身前,入鼻,又是一股好闻的佛香。
此时顾焱之已经坐起。阮何何轻车熟路的撩起顾焱之的发丝,三下两下一梳,便成了一个公子哥常见的发式。自己已经给顾焱之束了几百次的发,水平也早已比第一次的鸡屁股头好了很多。
罢了,阮何何从怀中抽出昨日买的梨花玉簪,轻轻插入顾焱之的发间,今日,是这冰美人的生辰,这玉簪昨日见了便觉得与他气质相配,送他做礼物最好。
“照照镜子。”阮何何轻轻笑道,拿起桌上的铜镜,放到顾焱之眼前。
顾焱之抬眸,入目。一只通身剔透梨花玉簪倒映在他墨色的眸子里。
这簪子要二十两,抵她一个月的月钱,昨日自己一句好看,她便豪爽买了下来,本来觉得她舍得花钱置办自己,不过是个儿女家家的性子。却未曾想,她竟是知道了自己的生辰,给自己送礼物。
有人惦记着自己的生辰,还倾其所有送了自己礼物。这是顾焱之打出生的二十年来,从未拥有过的。
顾焱之的心犹如一块冰,这突如其来的温情,却如滚水一般,瞬间注入这颗冰心里,烫的这颗心四分五裂,再也不似从前。
“竹青,今日是母亲的祭日,你陪我去看看她吧。”良久,顾焱之道。
阮何何只觉得顾焱之虽没有谢自己送的玉簪,声音却比以往的每次都要温柔,温柔的让自己失了神。
“嗯。”阮何何本能的嗯了一声,垂下头去,脸颊不知何时,已红了一片。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顾焱之不光是声音温和,连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柔情。
她更不知道的是,顾焱之带她一起祭拜母亲,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
城外的山林间,一男一女,前后而立。二人面前,一座孤坟,墓碑上刻,顾白氏之墓。
“母亲,我和竹青来看你了。”顾焱之刹的跪下,低低垂着头,朝墓碑叩了一个首。
母亲,儿带媳妇来看您了。
阮何何跟着跪下,心中纳闷,顾焱之祭拜母亲的说辞,为何要带上自己,莫不是什么民间习俗?记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