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一听说能回石米镇,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婢女端着烛台进来,烛台上的蜡烛微弱的光扑扑直闪。
窗外已有些许亮光了。
芙蓉才看到,苏畅隐隐约约的,好像还穿着昨天的红衣裳。
“你——怎么不换一身衣裳穿,你不是说,穿这身衣裳,自己看起来像红辣椒吗?”芙蓉忍着笑。
苏畅咳嗽了一声道:“我倒是想换,可那个算命的说,要穿够七天才能换的,不然,就不能消灾避难了。”
芙蓉:“哈哈哈……..”
刚一笑,嘴就疼了。
苏畅只是催促:“白氏芙蓉,快点的,瞧瞧,窗外都有亮光了,那马,风驰电掣的,在门口都等不及了。”
芙蓉又在找鞋子。可床下面哪里有鞋子的影子。
婢女忙拍拍额头:“忘记给芙蓉姑娘拿鞋子了,先前芙蓉姑娘的鞋子……丢了,来我们苏府上的时候,只有一只脚穿了鞋子,所以,我们公子另给芙蓉姑娘买了新的。”
婢女从博古架后面拿出一个盒子,在灯光下打开了,远远的,芙蓉就能瞧见,那鞋子上镶嵌着细碎的小珍珠,青底的鞋面,配上白嫩的珍珠,就像夏季荷叶上的露珠,圆润而通透。
芙蓉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鞋子。鞋面上竟然有珍珠,真是造孽。
婢女将鞋子递过来,芙蓉试了试,竟然穿不上。
好像是小了一些。
芙蓉咬紧牙关,又试了一次,还是穿不上。
婢女觉得有点可惜。
芙蓉更觉得可惜:“这么漂亮的鞋子…….”
苏畅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谁让你长了一双大脚。”
芙蓉…….
苏畅遣开婢女,自己蹲在地上,拉过芙蓉的一条腿,拿起鞋子往芙蓉脚上一套。然后手指用力的在芙蓉胳膊上一拧,芙蓉冷吸了一口气:“苏畅,你为什么拧我?”
苏畅拍拍手:“这不是穿进去了?拧你一下,你长吸一口气,脚一弓,就能穿鞋了。”
他倒是有他的道理。
芙蓉低头瞧瞧,青面鞋子穿在脚上,倒也好看,虽说有点紧,但为了好看。能忍住。
苏畅拿起另一只鞋子,一面托起芙蓉的脚。
芙蓉赶紧道:“别拧我胳膊了。”
“不拧你胳膊,穿不进去。”
芙蓉只得道:“你穿吧。我长吸一口气。”
芙蓉说到做到,硬着脖子:“咝…….”的吸了一口凉气。
苏畅试了试,鞋子没能穿进去,便又欲拧芙蓉的胳膊。
芙蓉只得拖着长音:“咝…….咝…….咝…….”猛吸了几口气。
鞋子终于穿了进去。
“走吧,马车等好半天了。车夫都要着急了。”苏畅迈腿就要往外走。
芙蓉坐床上:“我还没有洗脸呢。”
苏畅指指芙蓉对婢女道:“拿镜子给她。”
婢女听话的端来一面镜子。芙蓉借着光亮瞧了自己一眼,便再也不想瞧第二眼了。
额头肿的老高,鼻头也青了,一只眼睛泛着血丝,另外半边脸还贴了两块膏药。
芙蓉昨儿还以为苏畅要非礼她,照了照镜子。才发觉是想多了。
就这种姿色,这种相貌,就算自己是个男人。自己也下不了手。
何冲是苏畅这种挑剔的人呢,他甚至连格格也看不上。
“还用端水洗脸吗?”苏畅问。
芙蓉摇摇头,赶紧让婢女把铜镜端走,一面又道:“还是不洗了吧,这脸…….洗不洗又有什么分别呢。”
苏畅走在前面。芙蓉跟在他身上。
躺床上养了养。头上倒是不晕了,只是身上还很疼。
刚出门。悬在门口的柳枝扫了脸,本来极轻,芙蓉却疼的咧嘴。
如今的脸,碰一下都疼的钻心。
天亮之前,还有些暗。
苏府的一切都是暗的。
灰白的颜色笼罩在苏府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小道两边的树低垂着头,油绿的叶子此时看着却是黑的。
树下种着两排花草,有大片的月季开放了,隐隐有香气。
远处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苏畅走几步,又扭过头来看看芙蓉。
“回石米镇,也不用这么早吧?披星戴月了都。”芙蓉摘了朵月季拿在手里闻了闻。
苏畅道:“我半夜就把马车找来了。”
“半夜就把马找来了?那马能受的了吗?”芙蓉嗅了一口花香,将花插在鬓边,一面又唠叨着。
“当然受不了,不然,你没听到它在苏府门口,一个劲儿的嘶鸣吗?”
苏畅的房间,离苏府门口最近。
天色变化极快,出苏畅房间的时候,天还是暗的,这会儿天却已亮了。
周遭的一切,本像蒙上了一层灰白的细纱,这会儿却像掀开了细纱一样,露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树木油绿,月季绯红。
苏府门口的大红灯笼燃了一夜,这会儿蜡烛烧完了,灯笼也灭了。
下人们拿着长竹竿,小心的将灯笼收了回去。
槐花巷子倒是安静。槐花树上还没有结槐花,油绿的叶子趴在墙头,很是慵懒。
因没有别的什么住户,又是清早,只听到鸟鸣声,叽叽咕咕,很是欢快。
车夫忙掀开帘子:“苏少爷,终于等到您出来了,在苏府门口等了半夜,可急坏我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车夫一面说着,一面放下长条凳子,扶着芙蓉上了车。
苏畅这才注意到芙蓉鬓边插了一朵花,恨恨的给她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