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人跑进来道:“老爷,门口……”
“是谁?”
“是一个姓杨的人,说是要找杨波。”
杨波已猜到,定然是他爹了。
当初一看风头不对,怕惹祸上身,他爹一溜烟的跑回家避难去了,如今大抵是知道方知府被罢了官,不复往日了,所以他爹便又冒出头来。
杨波只得赶去大门口瞧瞧。
果然是杨老爷子。
他穿一件油黄色的袍子,配着一双暗黄色的棉鞋。显的很是隆重。
这衣裳,这鞋子,寻常时候,他是不穿的。
而他身后,是一辆平车,车上躺的人,是苏老爷。
“爹,你怎么来了。”杨波嘟囔道:“这么冷的天,苏老爷身上有伤,你怎么把他也拉来了?这一路颠簸,苏老爷能承受的住么?”
杨老爷子将杨波拉到一旁,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屁股:“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当初喻府的事,咱们也没少张罗,这苏老爷若不是藏在咱们家里,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如今听说喻府摆酒席,怎么不让你爹来喝两杯?”
杨老爷子的小道消息倒是灵通。
他听说方知府被关进大牢的消息,高兴的要发疯,又听说喻府里摆酒,他便换了身衣裳等着吃酒席。
可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请,他坐不住了,万一去晚了,喻府的酒都吃完了呢,他本想来喻府吃酒,可又怕一个人,面子上不好看,便撺掇苏老爷,直接借了辆平车,把苏老爷往平车上一扔,便拉着来了。
到了喻府门口,看门人不给进。
他只得停了下来叫杨波出来。
“若不是你救芙蓉。芙蓉早被明威他们捉去跟方知府洞房了,怕是生米成了熟饭,后悔也晚了。”杨老爷子拍着杨波道:“你说,论理,喻老爷是不是应该请我进去吃一顿。”
“爹,人家喻老爷没有忘恩,知道我救了芙蓉,这不,请我来吃酒席了吗?”
“都请你了,为啥不请我?”
杨波无奈:“爹。这不都一样的吗?”
杨老爷子瞪眼:“我能跟你一样吗。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爹,哪有只请儿子不请爹的,没有我这爹哪有你这儿子?”
苏老爷早就瞧出了端倪。
只是他躺在又凉又硬的平车上一路颠簸,身上的伤。疼的他直咧嘴半天无法回神,如今见杨老爷子急的上窜下跳的,他便说道:“杨波,你爹说的也在理,这顿饭,是应该请他去吃。”
“你看,苏老爷一个病人都知道说公道话。”杨老爷子拉着平车就要进喻府。可喻府门口有好几级台阶,他哪里能把平车拉上去,只好作罢。
喻老爷已迎了出来。
见是杨老爷子与苏老爷。忙拱手致歉:“只因天气寒冷,你们身子又不便,所以就没叨扰,本想回头去看望你们,你们就来了。快请进吧。”
杨老爷子笑眯眯的:“喻老爷,苏老爷是有点伤,可也快好了,我呢,我这腿脚虽有点瘸,可是跟这天气啊,没关系,天热天冷它都瘸,当然了,也不影响吃酒。”
众人入了前厅。
杨老爷子挨着喻老爷坐了。小巧忙给他倒酒。
苏老爷挨着苏畅坐。由于身子没有全好,他并不喝酒,只是笑望着众人。
“苏老爷不喝酒是对的,这个方知府,差点把苏老爷打死,若不是在我们家养着…….”杨老爷子还没喝酒,已絮叨开了。
“爹——”
杨老爷子瞪了杨波一眼,转而问苏老爷:“你说,是不是在我家养的伤。”
“多谢杨兄弟了。”苏老爷拱手,一面又给王爷请安,看到七公公,苏老爷倒是觉得面生:“不知这位贵客是?”
七公公也拱手道:“我是厩里的,伺候皇上的。”
苏老爷在京为官多年,听此话,已明白七公公是一位老太监。
杨老爷子咋咋呼呼的道:“伺候皇上的啊,说书先生经常说,伺候皇上的,是太监,你是太监吗?”
七公公一向忌讳“太监”这两个字。
就像杨老爷子腿脚不好,一向也忌讳别人叫他瘸子。
“我……”七公公语塞,见杨老爷子似乎是个粗人,又不懂什么礼数,便懒懒道:“我是不是太监,关你何事?”
“活这么大年纪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太监长什么样儿。”杨老爷子饶有兴致的盯着七公公。
“爹——”杨波试图阻止。
杨老爷子已吐出一句:“我还以为太监什么样呢,原来太监是这样啊,长的跟我们是一样的。”
七公公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
芙蓉忙打圆场:“杨大叔,七公公是风尘仆仆从厩里赶来的,若不是他,我们怕还处在危险当中呢,咱们理当敬七公公一杯。”
杨老爷子端起酒杯,却又问道:“太监能喝酒吗?”
七公公脸飞红。
“爹——”杨波拉拉杨老爷子的衣袖:“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别说了。”
杨老爷子拍拍额头:“是了,我不应该一直说太监的事,说的好像咱们没见过世面似的,见个太监都媳成这样。”
一股阴云笼罩在喻府前厅。
一时间,前厅里只有筷子与盘子的碰撞声。
七公公一口气喝了三盅小酒。
许久,七公公伸伸懒腰,拿手帕擦擦嘴角的酒水。
杨老爷子瞧着七公公翘着兰花指的模样,便有些不爽,于是便有样学样的,用他自己的衣袖也揩揩嘴角。顺带的,也翘着兰花指。
“芙蓉啊——”七公公笑了:“你这么好的姑娘,如今可说了婆家?”
芙蓉脸一红。
春娘福了一福道:“公公,我们家芙蓉,因为照顾这一家孩子,算耽误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