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在故乡,山高水长的,所以并不曾来。怕路上太过颠簸。”
“说的也是,如今正值冬季,长途跋涉,也确实不容易。”七公子学着苏畅倚在窗口,望着不远处的天空道:“这样说起来,我倒想起我从家乡奔到京城的艰辛,我也想家了,若此次真死在这皇宫里,不知我临死的时候,会不会后悔来京城一趟。”
“七公子千万不要乱想。如今不是正喝药么,喝了药,说不准哪天就好了。”芙蓉忙安慰他。
人人都说,病中的人最脆弱。
七公子抬着脸,眼泪才算没落下来。
“七公子,你也够义气了,听说你妹妹看上了青仁,只是青仁一直无动于衷,你为了你妹妹的亲事,所以才一直留在京城里劝说青仁,只是如今青仁还没答应娶你妹妹,可你……却不幸染了病,无论如何,有你这样的哥哥,你的妹妹真有福气。”苏畅不禁对七公子竖起了大拇指。
七公子被夸的不好意思,挠挠头,取下发间的一根稻草在手里摇着:“若青仁答应娶我妹妹,那才算是我妹妹的福气,只是……可能,这一辈子,他都不会答应了。”
“七公子,是时候喝药了。”太医们亲自端了药来。一面让小太监打开了房门。
芙蓉等人惊诧不已,他们亲眼所见,七公子明明刚喝过药不久,即使是补品,也不能这样一直喝,何况是药呢。
芙蓉先开了口:“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记得,七公子刚喝了药的。”
“苏少奶奶,我们并没有弄错,七公子的病不同常人,所以喝药的时辰,也跟以往不同。这个时辰……”端药的太医抬头看看天,自顾自的点点头:“这个时辰,是时候喝药了。”
“你们胡说。”七公子缩了缩身子,将稻草紧紧的攥在手里:“以前都是下午才喝第二次的。如今我嘴里还是苦的,那些药汁还在喉咙里,怎么就要喝第二次?”
“今日皇上都要多喝一次药,七公子就不要推辞了,况且这是在宫里,我们虽是太医,可也不敢乱来,只是为了七公子的病能好。若七公子的病能好,多喝一剂两剂药又有什么关系?”太医似苦口婆心。
七公子一直排斥。
苏畅自告奋勇:“你们不是说,我跟七公子得的病差不多么。那我来替他喝这碗药吧?”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说话。
七公子见苏畅如此,自然十分感动,二话不说。端起太医们递上来的药就喝,一口气喝完了,又抹抹嘴:“这次的药,倒比前几次的甜些。算你们有良心,知道在药里放些甘草。”
“我们……并没有在药里放甘草,这药怎么会甜呢?”太医们对视了一下,紧张了起来。
七公子喝完了药。把碗放在窗台上,刚要张口说话,便先咳嗽了一通,苏畅给他拍着背,正要递上手帕,不想七公子低头吐了一口血出来。
暗黄色的稻草。白色的石灰粉,天边晦暗的色彩照进低矮的房里,地上的那片血,变成了暗红色。
太医们皆后退了一步。
七公子转头看看苏畅,又指指地上的那片血:“这是……我吐的?”
苏畅没有搭话。只是看着那些太医:“是你们在药里下了毒?”他冲上去揪住端药太医的衣领,那太医差点喘不过气,手一直在扒拉:“苏大人听我们说,苏大人听……我说,我们并不曾在药里下毒,这所有的太医都可以作证。”
几个太医赶紧替那太医求情:“苏大人,我们是太医,又不是刽子手,且七公子是皇上的朋友,我们怎么敢毒害七公子呢,那不是不要命了么?”
听此话,苏畅松了手,指着地上的那片血道:“你们如何解释?”
“这次的药,是我们按着刚想出来的方子抓的,里面还有一些补品,可并没有甘草之类的东西,七公子喝了,说是甜的,这说明,他已经吐血了,血水腥甜,这也难免……”
“七公子为何会吐血?”
“七公子……得的病苏大人你又不是不知,虽我们一直在诊治,可对于这病,我们也好像瞎子摸象,连五成的把握也没有。七公子药也没少喝,可病情一直在蔓延,如今……他的病更重了,所以才会吐血,想来五脏六腑有损……”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在我印象里,只有快死的人才会吐血吧?”七公子伏在地上,身上一颤一颤,抬眼跟太医们说话,他的眼眶里已是含了泪水。
“这……”太医们也没有了主意:“其实,皇上跟七公子一样,今日也吐了血,我们何尝不想赶紧医治好七公子?这样,皇上的病,也算有把握了,可药材有成百上千种,治病的效果又不同,我们只得不停的尝试,尝试,是需要时间的,如今不止七公子在等药,皇上也在等药啊。”
皇上如今都吐了血。
皇上也无药可医。
七公子躺在稻草上,身上斜搭着一双棉被,他嘴角的血还没有擦去,他就那样静静的躺着,刚才还跟芙蓉有说有笑,如今,一丝开玩笑的心思也没有了。
他像极了一个将死的人,脸上有肃穆而绝望的神彩,那种绝望的神彩,就如同窗外的天空,晦暗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七公子好好养病吧,我们很快会开止血的药来,至于治瘟疫的方子,我们也会尽快研制出来。只是苏公子你,也要小心。小太监端来的药,你们一定要按时喝。这样,才会有希望。”太医们交待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