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东西的事,暂告一个段落。
只是从此以后,宁夫人见了葫芦,便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葫芦照常去苏府里钓鱼。
宁夫人路过的时候,特意多看了他两眼。
葫芦坐在斜坡之上,浅浅的草丛埋了他半边身子。
“真恨不得一脚给他踢进湖里去。”宁夫人咬牙切齿的道:“都是因为他,咱们这些天都不敢动手偷东西,若不是他,咱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差一点被老爷揭穿,还不都是他那一张嘴惹的祸?”
“夫人……”小菊小声道:“葫芦可是少奶奶的亲弟弟,少奶奶十分疼他呢,夫人可不能跟他过不去。”
“到底是少奶奶疼他还是你疼他?”宁夫人拧了小菊一把:“葫芦的存在,就是一个祸患,咱们得小心提防着他。”
“你们在干什么?”葫芦回过头,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正好落在他脸上,他脸色明媚,咧嘴一笑:“你们在干什么呢?”
“我们……”宁夫人一哆嗦:“我们只是路过。”
“你们都路过好半天了。”
“我们……”宁夫人想了想,冷了脸:“我们要做什么,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吧?你连苏府的人都不是,我可是这苏府的大奶奶。”
“你们做什么不必告诉我,可你们讲我的坏话,总得告诉我吧?”葫芦收回鱼竿,轻轻一甩,鱼钩便飞上了岸,差一点钩到宁夫人的衣裳,宁夫人恨恨的道:“葫芦,你也太没规矩了……”
“你们说我的坏话就有规矩?刚才不是想把我踢进湖里么?”葫芦笑了笑:“不怕告诉你们,还是省省吧,我可是会游泳的,倒是你们。别在这湖边走来走去,万一不小心掉下去,旱鸭子可就死定了。”
宁夫人被葫芦挤兑的没话说,只得带着小菊离去。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宁夫人掏出手帕擦擦汗,望着不远处的葫芦道:“这个葫芦,虽为男子,却长着一张女人嘴,唧唧歪歪,早晚有一天,拿针把他的嘴缝上,看他还得意不得意。”
“夫人……这不好吧。”小菊皱眉:“葫芦可是少奶奶的亲弟弟。”
“小菊,你到底是少奶奶的人还是我的人?”
“我是……夫人的人。”
“那你应该怎么说啊?”
“我应该说。夫人说的是,夫人应该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嗯?”
“我是说……我是说……我是说夫人应该把葫芦的嘴缝上。”
“话也说不利索,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做大事呢。”宁夫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培养出来的。上次老爷差一点揪了你去见官,不是我拦下。你如今不知怎样呢,唉,咱们好些天没给华良送银子了,不知华良那里怎么样了。”
提及华良,宁夫人便一脸忧愁。
华良的凶狠,足以让她做噩梦。
葫芦提了水桶,拿着鱼竿。兴高采烈的从宁夫人身边路过,嘴里吹着哨子,脚步也十分轻快。
水桶里,收获颇丰,光是鲤鱼,就有两三条。还有一条草鱼,波光粼粼,闪着银光。
走到宁夫人身边时,葫芦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然后又往前走,又退回去。
宁夫人本来就瞧他不顺眼,此时见他进进退退的,便呵斥了一句:“白葫芦,你这是做什么?”
“我路过啊。”
“你都路过好半天了。”
“刚才大奶奶不是也路过好半天么,只准你们路过,不准我路过?”
“你……”宁夫人说不出话来,带着小菊便走。
她脸色阴沉,心思沉重,葫芦却是喜滋滋的,嘴里的小曲也哼的风声水起。
苏府里的下人聚在一处议论纷纷。
有的婆子道:“老爷一向也不信这个的,不知为何请了一个算命先生回来。这算命先生长的倒不像善茬儿,更像一个杀猎的,以前我在乡下见过屠夫,跟他长的呀,一样一样的。”
又有婆子道:“听说少奶奶这两日身子不舒服,晚上会做噩梦,这不,老爷才……听说这算命先生是极准的,给苏府看看风水,也能保苏府顺风顺水不是?”
细听之下,才知道苏府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
宁夫人对算命一说,从来都不信。
当初她嫁给前夫的时候,倒是找人算了一卦,那算命先生说,二人琴瑟和鸣,必然能长相厮守,结果呢,成亲没几年,她相公便蹬腿了。死的十分迅速,把请大夫的钱都给省下来了。
“不瞒老爷,你新娶的夫人呢,可好可坏,老爷若压的住,这夫人便是好的,老爷若压不住,这夫人……便……有邪,我不好细说,所以老爷细斟酌吧。”算命先生顺了顺胡子。
“什么好的坏的,老爷,算命先生的话,可当不得真。他们最会骗人银子。”宁夫人急匆匆的进了中堂:“厩里的算命先生多数是骗人的,他们若是算的好,定然显贵了,还用风餐露宿的给人算命看相?老爷可不要相信他一派胡言。”
“这便是大奶奶了吧?”算命先生抬头,冲宁夫人示好。
宁夫人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颤颤巍巍的挨着苏老爷坐下,甚至不敢去看那算命先生。只是发抖。
“夫人怎么了?”苏老爷笑着问道:“怎么突然发抖?”
“我……我……我只是突然觉得冷。”
“夫人真会开玩笑,这……夏季炎热,夫人怎么还觉得冷呢?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叫大夫?”
宁夫人摇摇头,魂不守舍的模样。
芙蓉坐在算命先生旁边。
算命先生看看她,摇摇头:“少奶奶近日常做梦,是劳累所致啊,看来,少奶奶得多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