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路上无话,数日后顺利归家。万氏这几日正翘首等待,见他二人平安回来,欢喜之余,自也免不了问东问西。裴长青便将自己在路上巧遇蜀王世子,又下水找回玉牌的事说了。万氏惊乍嗟叹一番过后,问:“可有奖赏没有?”
裴长青顺口应:“赏了。五十两银子。还叫我去给他们做事。”
万氏惊喜不已,“那你可曾答应了?”
“我给拒了,说不去。”
万氏一愣,随即露出惋惜之色,道:“我儿,你在世子跟前既露了脸,他又赏识提拔你,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怎就不去?”
“锦娘叫我拒的,”裴长青看了眼一回来就在院里开始忙碌处理药材的梅锦背影,道:“娘你尚要我赡养,且蜀王府……”他稍压低些声,“风闻不是很好,我便是去了,也未必能出头。”
万氏原本觉得可惜,听裴长青这么一说,便又点头道:“你媳妇说也在理。倘跟他就这么走了,那边虽说不是很远,但也不近,中间儿还隔山隔水的,想见一面也不容易。还是这般安生过日子为好。”
母子二人还在屋里说着话时,门口陆续来了几个人,喊着裴娘子回否,都是些要看病的。梅锦出来,粗略问了下病情,叫病人去医馆,进屋道:“娘,长青,外头来了几个要看病抓药的,不好耽误,我先去医馆了。”
她不在的这些天,万氏自己有偷偷地摸过去看,李东林次日便不见了。大约见医馆闭门,他也就走了。这会儿听梅锦说要去开门,思忖了下,道:“长青等会儿要去闸房,我左右也无事,且陪你一道过去吧。帮不上别的,帮你掸桌椅也好,那里好些天没开门,都吃了尘土了。”
梅锦知她放心不下,也没说别的,只微笑道:“那要娘辛苦了。”
万氏哎了声,进去叮嘱正帮着梅锦整理药材的阿一盘豉汁白菜、一盘小葱咸菜头和一条鱼给烧了,看好灶火。
她吩咐阿凤时,裴长青也拿了在路上买的杏仁酥饼,和梅锦说了一声,出门便顺道先去往哲牙的铁匠铺,好把糕点带给阿茸。
万氏叮嘱完阿凤,与梅锦一起到了医馆,开了门。
医馆闭门这些天,好些不是急症的病人都在等着她回,开门没一会儿,除了起先找到家里的那几个,陆续又有几个寻了过来,有这里不舒服,也有那里疼的。梅锦聚精会神给人看病,忙的不可开交之时,门口走进来一个面皮黧黑的小子,口中道:“长青嫂!长青说要去濮子寨救一个叫什么阿茸的,管闸官借了匹快马,已经去了,他叫我顺道来跟你说一声,不用记挂他,他完事了就回来!”
这小子梅锦认得,是闸房里的一个闸工。听完一愣,急忙问究竟。
小子道:“别的我也不晓得。只见他心急燎火地赶了过来,借了马就走了!”
梅锦道了声谢,站了起来,向等着看病的告了声罪,立刻出了医馆,匆匆往哲牙的铁匠铺赶去。
哲牙家离医馆不是很远。梅锦很快赶到,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铺子已经面目全非。搭在门口原本用来的打铁的那个棚子塌了,炉子翻倒在地,其余桌凳也东倒西歪,门开着,里头空荡荡的,门槛边有个被踢翻的用来习字的沙盘,边上掉了一只阿茸的鞋子。
近旁住着的几个妇人认得梅锦。见她来了,陆续走了出来。梅锦问缘由,妇人便七嘴八舌地向她描述当时的场景。
三天之前,哲牙像往常那样在铺里打锄头,阿茸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拿木棍在沙盘里写字,突然来了十来个濮子人,抓住阿茸就要带走。哲牙先是极力反抗,后又跪地哀求,濮子人丝毫不为所动,抓了阿茸便走,哲牙也追了上去,这里就成了这般模样。
“裴娘子你还不知道?他们寨子里发了瘟疫,死了人畜,说全是那个阿茸招来的,以前被他们跑了,这回找到了抓回去,说要用阿茸驱灾!”一妇人道。
“哎呀!当时濮子人气势汹汹,就跟要杀人一样,吓的我都不敢走出来!”另个瞪大眼睛比划着道,心有余悸的样子。
“濮子人本就野蛮,以前不是还投靠了骠国造反吗?我看要出人命了!”
“他们住这里这么久,我才知道以前是逃出来的!被抓回去,只怕凶多吉少了,”一个妇人摇头叹息,“这汉子铁打的好,不声不响,从没和咱闹过脸红,叫他什么事也热心帮忙。还有他那个女儿,也是乖巧懂事的,真是可怜了……”
妇人们议论纷纷时,万氏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问清缘由,大惊失色,顿脚道:“我儿子追去了?这可怎么是好?他一个人落到濮子人手里,还有活路啊!赶紧去追他,把他拦下来啊!锦娘,锦娘!快想想办法去拦下他!”
梅锦沉吟,道:“娘,你别慌,听我说。方才那闸工也说了,长青是骑马去的,这会儿距他出发又过了些时辰,追也不好追了。我立刻去县衙见县官,求他带些人追去,说不定更有用些。”
万氏已是六神无主,慌忙点头:“那你快去,快去!赶紧把他拦下来!我的祖宗哎,先前我就说离这家人远点,怕有不祥,你们就是当耳旁风,这可好了,刚那事过去,安生了没两天,转头又来了事……”
梅锦撇下叨叨着的万氏,转身急忙往县衙赶去。
马平县官姓林,是个汉人,这会儿正好在衙署,坐在后堂里处理公务,忽听人来报,说一妇人有急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