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了一个不愉快的开始之后,侯莫陈颖的生辰宴上就再无事端。
独孤伽罗送了侯莫陈颖一只小豹子,乐得侯莫陈颖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也引得侯莫陈芮直呼不公平,说自己过生辰的时候独孤伽罗都没这么用心过。
其他人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都有几分疏远贺兰心,只笑着与侯莫陈芮和独孤善等人说笑,等吃得差不多了,就一起玩射箭、投壶之类的游戏。
虽说是游戏,可因为添了彩头做了赌,每个人也都卯足了劲儿,生怕把自己荷包里的那点儿钱输个精光,回家又免不了一顿揍。
可既然是赌局,就必定有赢有输,一群人之中,数侯莫陈芮和独孤善赢得最多,于翼是最会玩的,到最后只小赚几文钱,顶多算个不输不赢,可让独孤伽罗没想到的是一群人之中,输得最惨的竟然是杨坚。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杨坚也并不是输得最惨的,他虽然输了点儿钱,可以前跟他不熟的那些人都在这场比试中了解到杨坚的大气和阔气,输了钱那是连眉都不带皱一下的,也并没有因为输得多了而表现出不悦,单凭这份心胸就让很多人对他刮目相看,日后定是能结交一二。
与杨坚相比,贺兰心就当真是今日最大的输家了。贺兰心一向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备受瞩目和追捧,然而今日就连交好的娘子都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虽不说是完全冷落,可这有意拉开的距离叫贺兰心难受极了。
她明白这些人是怕被她牵连得罪了侯莫陈芮和独孤家的人,可人都说患难见真情,她们的真情就是这样的?
贺兰心愤怒,不甘,也很委屈。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受过这份儿委屈……都是因为独孤伽罗!都是独孤伽罗的错!
发现了贺兰心怨恨的眼神,独孤伽罗撇撇嘴,不以为意。
贺兰心以为她是为了什么才趁着年幼的时候与这长安城中她所能接触到的人搞好关系的?贺兰心以为她揣着三十几岁的心智扮演五岁天真幼童以博取长辈们的好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贺兰心以为要跟所有的郎君和娘子搞好关系谁都不得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事实证明,她早年吃下的那些亏、忍下的那些委屈都不是白费的,至少在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在她需要有人应援时,会有人站在她的身边。她不求所有人都向着她,帮着她,可只要有这样的人就足够给她撑腰的了。
在这个时代,能跟她拼的人,拼家世,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拼才能,她自认并非是个多才多艺的人,那么她所能掌握的优势就是人脉了。人脉有的时候兴许比家世和才能更有帮助。
侯莫陈颖的生辰宴之后,独孤伽罗的生活便再一次沉寂了下来,就如同她刻意避世的那两年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的原因有所不同。
前次是她自己的原因,而这一次则是因为独孤善、独孤穆、高熲、侯莫陈芮、于翼连同杨坚等人都被朝中官员挑选去做帮手了,换言之,他们的仕途开始了。
都说万事开头难,对这些初入朝堂的半大孩子来说更是如此。曾经在太学里学过的知识并没有什么用处,自以为自己懂得如何在不同的人之间周旋,可当周围都是比他们更为老练的人时,曾经耍得别人团团转的人都只有被人耍的份儿了,于是最简单的工作也会让他们焦头烂额。
常在身边一起玩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了,独孤伽罗自然就闲了下来。
日暮西沉,越来越昏暗的光线已经不适合写字,独孤伽罗便停了笔,将那一副字晾干之后,就随手卷起来丢进了一旁的书画桶里。
偏头看了看天色,独孤伽罗向洛容问道:“洛容,什么时辰了?”
洛容上前帮忙洗笔、收拾桌子,随口答道:“回七娘子,差不多酉时了。”
酉时?独孤伽罗又问道:“三哥和五哥还没回来?”
洛容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还没有吗?独孤伽罗眉心微蹙。最近,独孤善和独孤穆回来得越来越晚了,而且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
“洛容,让厨房准备些清热下火的东西,清淡点儿,要方便吃的。三哥和五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回来了怕也还有事要议,该是不会想在吃饭上浪费时间。”
“是,七娘子。”
这事儿自然不用洛容亲自去,故而洛容只出了屋门,叫来一名女婢,将独孤伽罗的要求原原本本地说给对方听之后,又让对方重复了两遍,确保没有差错,才将人遣走。
刚把那女婢送走,洛容就瞧见了崔氏。
“请夫人安,七娘子刚写完字,正在屋里呢。”
听了洛容的话,屋外的崔氏便知道自己女儿现在是空得很,屋里的独孤伽罗也知道是崔氏来了,赶忙整理了一下衣饰,迎了出来。
“阿娘怎么来了?”
崔氏眼角一吊,故意说道:“怎么?为娘的还不能来看看你?”
“能!怎么不能!”独孤伽罗忙笑着牵起崔氏的走,引着崔氏进屋坐下,“我可巴不得整日与阿娘在一起呢!”
“那明日起,你便搬到为娘的那屋去住着吧。”崔氏故作认真地说道。
独孤伽罗一愣,继而嘿嘿一笑,道:“这可不行,若是阿娘搬到女儿这儿来倒是不错,只是女儿不好去阿娘那儿,不然女儿去了,阿爹可就不好去了。”
没想到独孤伽罗会这样说,崔氏的脸一红,嗔瞪了独孤伽罗一眼,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