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西郊一处工地废墟上,四辆车先后急刹停在路边。
车头灯打开,照得这片废墟亮如白昼,草木影影绰绰,像是悠悠荡荡的影子,诡异的很。
第一辆车门被从里面打开,连卿从车上下来,径直大步走到前面停着的一辆红色跑车边上。
随后是岳水、季可和方脸。
他抬手正要敲车窗,车门陡然被人打开,还穿着晚礼服的栗容从车里出来。
“就追到这里,不见了。”
没等连卿问话,栗容率先开口说道。
当时车子突然发动窜出去之后,连卿毫不犹豫地上车追了过去,可因为那个张君艾摔倒时趴到了车上,耽搁了半分钟的时间。
就是这半分钟时间,等他出了停车场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五月的天,连卿的心却一下子坠入冰窟。
乔乔被人带走了,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一瞬间,连卿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但是,乔乔还没踪迹,他必须振作。
咬住舌尖强迫自己镇定,连卿先给方脸打个电话命令他带着岳水、季可过来汇合,然后想了想又给杜正泰去了个电话,将乔乔被人带走的事说了之后,请求杜正泰出面封锁消息的同时沿路设岗查一查。
因为,有车牌号。
杜正泰当时便吓了一跳,二话没说什么细节都来不及问便挂断电话安排去了。
而后,连卿想起什么似的,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忙去拨梁孟峤的电话。
正在这时,梁孟峤的电话进来了。
“你在她手机上装定位没有?!”
连卿一接通,就朝梁孟峤吼叫着问。
然而,梁孟峤沉默了一瞬,才哑着嗓子道:“装了,但是查不到。”
事实上,不光是乔乔手机上的定位查不到,他放在项链里的定位也被屏蔽了。
连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电话那端的梁孟峤陡然便怒了,他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刚才乔乔正跟他聊着天,电话陡然中断,然后就是再也打不通!
但是,乔乔现在下落不明,他的心像是被搁在油锅里炸烈火上烤一样,冷静理智恨不得一下子分崩离析,可他知道,不能。
首要的首要,是先找到乔乔。
于是,煎熬忍耐的一双眼睛都红了,梁孟峤沉声朝连卿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刚才收到邵则清电话,他说栗容联系他说那辆车往南青路西郊方向去了,她正在追,邵则清也在赶过去。”
连卿心头一震,灰暗的眼睛陡然一亮:“南青路西郊?好好,我立马去。”
话落,他一脚踹到副驾驶椅背上,吼道:“南青路,西郊!快!”
电话还没挂断,梁孟峤压抑着紧张和呼吸的声音从手机里继续传来:“我现在也赶过去,等下把栗容电话发给你,你和她联系。”
连卿连连点头:“好好!”
说来也巧。
栗容的车没有停地下停车场,她经过路口时从车窗一晃而过看见乔乔的脸,再看那辆车横冲直撞开的飞快,便赶在那辆车混入车流之前追了上去。
然而,栗容车技有限,追到这片废墟前面那个路口时,便跟丢了。
此刻,连卿听到栗容的话,纵使刚才路上通话里栗容就已经说了一次,可眼下同样的一句话再次入耳,连卿浑身的血液陡然冷了。
忽地,他仰脸望一眼无星无月的夜空,抬起一只手挡在了脸上。
栗容打量着他,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就在这时,刺目的光由远及近,两辆车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驶来、停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其中一辆车驾驶室出来。
连卿听见动静将手臂放下,扭头朝来人看去。
梁孟峤下了车就直奔连卿和栗容,岳山跟在他身后,后面一辆保姆车是邵则清的。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袖子挽起到手肘,夜风吹着他的衣摆鼓鼓当当,被白炙的车前灯一照,像是夜幕上飘荡的云。
因为背着光,他的五官看不清楚,但浑身上下充斥、叫嚣着的冷怒、焦躁、毁灭的气息却令人脊背发麻。
梁孟峤还没走到连卿跟前,斜刺里突然窜出来一道人影。
是岳水。
她垂头走到梁孟峤跟前一步远,“砰——”地一声单膝跪下,哽咽道:“峤爷,属下失职。”
梁孟峤垂下眼睑,幽幽沉沉地盯了岳水一眼,一字一顿轻声说:“我走之前怎么说的?”
一滴眼泪砸在夜色里,岳水头垂得更低:“寸步不离小姐。”
“你怎么做的?”
梁孟峤忽地厉喝一声,问道。
岳水:“属下失职,请峤爷责罚。”
“是我让她去帮季可的,”连卿走到岳水身后,垂眸看一眼岳水佝偻着的背影,隔着夜色与梁孟峤对面站着,嗓音嘶哑,道歉,“抱歉,是我的错。”
然而,梁孟峤却倏地抬起眼眸盯着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被灯光映得极亮,像是燃了两把火,薄唇一掀,嗤笑一声,道:“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连卿:“我知道,只要她能平安回来,让我死都行!”
梁孟峤眸光一厉,一个箭步蹿上前拽住了连卿的衣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让她眼睁睁从你眼底下被人带走?!”
他每说一字,连卿的脸色便白一分。
连卿抬眸,往日里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