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西向来是赌徒乞丐流氓混混的聚集之地,所居百姓也是比别处更贫寒的平民。
鱼龙混杂的贫民窟,这天突然迎来了一辆华盖马车。驾车的车夫都穿的是光鲜亮丽的绸布,拉车的马儿也显得无比神骏。
马车沿着主街奔腾而过,直奔观星台而去。观星台是整个区域最高的建筑,隔着老远都能看到顶端飞起的翘檐。
“到了。”车轮随马蹄声而止,车夫在车架下方摆好梯台,恭恭敬敬从车厢内迎出一人。
挂流苏的精美绣花鞋踏上梯台,露在面纱外的丹凤眼凝视着满地的残破瓦砾和腐烂的荒草,明显不愿涉足半步。可稍稍迟疑后,她还是踏了出去,一路由车夫搀着进了观星台。
有黑衣人迎出来,低语道:“都照您说的做了。今早叫我们杀了她,我看是熬不了多久了。”
“哼。”女子冷哼一声,踩着老旧的木梯上楼,留下一路尖锐刺耳的吱嘎声。
到了顶楼,望着被层层黑布严密遮起来的房间,女子使了个眼色。随行黑衣人会意,数人齐上迅速将重重黑布撤去。
时隔数日,光线终于重新造访了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
房间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有些墙体已经坍塌,破口处被人用木板拦着。苏扶瑶倒在屋中,在她四周环绕着不计其数的蛇。然而这些蛇并不相互缠绕扭动,因为早就已经死了。
失去遮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来。女子嫌恶的将头别来,待臭气散了些才走过去在屋中的苏扶瑶身上,周身萦绕的阴狠之气终于平息了些。
“还活着吗?”女子提起裙摆,迈着谨慎的步伐来到苏扶瑶身边。
突然射入的强烈光线让神志不清意识涣散的苏扶瑶本能的闭上眼睛。待适应后,她动了动身子,想抬头看一看站在面前的人,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双挂流苏的绣花鞋,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花朵莺燕。
“你……”
苏扶瑶还是想问她是谁,又为什么要加害自己。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她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然而,正当她万分艰难的张开嘴准备说话,就看到一只绣鞋突然提起,再重重落到她的手背上。
十指连心,苏扶瑶受痛大叫,却已是连挣脱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女子泄愤似的狠狠的踩着她的手,为了增加力道,还反复的碾了碾。面纱之下,浓艳朱唇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眸间的恨意逐渐凝固,却并未消散。
苏扶瑶的额头挂满豆大的汗珠,身体抽动一番后终于不堪伤痛晕了过去。气没撒够,女子还想过去踹上两脚,却听见老旧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一黑衣人上前禀告。
“放把火,给我烧干净了。”女子转身往外走,顾不上避开脏乱之处,脚步匆忙的下了楼。
载着女子的马车刚刚跑出观星台所在的街道,就有人快马加鞭的从另一头赶来。与此同时,观星台顶端已经冒起了青烟,布料燃烧的臭味随风送到跟前。
马儿还未站稳,宫凌霄与随行众人身已落地。一众黑衣人迅速从四面八方冲出来,纷纷举刀拦在他们面前。
“你们来晚了,哈哈。”领头者狂妄大笑。宫凌霄抬头望向观星台顶,只见火势已起,正有燃烧后的黑色灰屑从上方飘落,就像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黑色的大雪。
灵鸽手握长鞭率先出击。只见她飞身而起,手中链鞭如一条灵活的长蛇,扭动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离得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那人本能的举刀劈来,链鞭顺势缠上刀身。鞭尾利锥如毒舌吐信,携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刺进他的喉咙。
几乎同时,雀颜兰清挥剑助阵,身后跟着几个临时从影子里抽调过来的人手,也加入了进去。
双方瞬间拉开混战。刀剑铮鸣声中,雀颜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公子救人,这里交给我们。”
话音刚落,他已经为宫凌霄开辟出了一条进入观星台的通道。宫凌霄有些心力不足的撑剑站着,咬紧牙关克服胸中不适,当即提剑上楼。
火势凶猛,驻守在楼上的黑衣人已经全部下来加入混战,一路上楼倒是畅通无阻。只是这观星台有十余丈高,沿梯而上对宫凌霄来说也甚是吃力。
但是一想到苏扶瑶就在楼上,他就是还剩一口气也要爬上去。在强大的意念支撑下,身体好像也变得争气起来。胸口处的憋闷感消散了不少,他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到了楼顶,发现着火点是门洞下的一堆黑布。此时黑布下的木地板已经被引燃,正顺着地面向四面扩散。呼吸之间能嗅到火油的气味,难怪火势会蔓延得如此迅速。
布匹本就易燃,黑布堆的火尤为旺盛。透过明亮的火光,宫凌霄清楚的看到屋中地面躺着一人。四周围了一圈蛇,见火却不逃窜,可见是死蛇。
一堆死蛇稍微延缓了火势,但撑不了多久。趋利避害是人性本能,熊熊大火在前,宫凌霄本能的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一头扎进了火海。
宫凌霄前脚刚抱着苏扶瑶踏出火圈,后脚屋顶就烧塌了。火苗如蛇信子一般舔过宫凌霄的后背,剧痛袭来,抱人的手险些一松。
狂奔下楼,深浅不一的脚步颠醒了怀中的苏扶瑶。
好累,不想睁眼。耳边有粗重的呼吸在回响,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烟味。烈火汹涌,热浪澎湃,她不自觉的将头往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