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自然不知黄家的事,但萧家的事就不能无动于衷了,既然母亲都开了口,他马上叫徐淞去萧易家走一趟,当面予以警告。
古时没有多管闲事这一说,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呢,为了家族的名声和律法,家族出现不贤之人,有义务进行劝告,如果不听族里有权惩戒,再不行还有官府告状。
反而不闻不问的话,一旦出了事全族上下皆要多多少少受些牵连。
萧易不敢不答应,此后果然收敛了很多,想他年过六旬尚无子女,妻子也亡故了,开始整日里寻思着续弦,好留下香火继承财产。
正好村里有一贫农姓牛,以前借了十两银子,算算欠下的利息积累到了数十两银子不止,家里根本无力偿还。
牛老儿有个闺女二十来岁,十四岁成过一次亲,靖难之役时丈夫上战场死了。
就和黄家的性质差不多少,全家人聚在一起商议。牛老儿说道:“我苦思多日想出了一策,你们看可行不?萧老实的钱反正还不起了,于其将来撕破脸皮去衙门告咱家,把大姐罚过去为奴为婢,不如主动提出嫁他得了。
大姐年纪也小,早晚也得改嫁,模样又好拿得出手,萧老实明知咱家没钱,大约也肯。今后若生下一男半女,萧家的钱足够大姐母子一生受用了,倘若没那命,萧家倒也讲理,一定会分给一份钱粮,你们说怎么样?”
他妻子牛婆子说道:“主意倒是不错,可女儿愿不愿意?”
牛老儿便问闺女:“大姐,你的意思怎么样?”
想牛大姐第一次嫁的也是穷人,一年到头的不停干活也免不了饥寒二字,为人非常现实,嫁个老头吃穿不愁不好么?低着头说道:“凭爹妈做主呗,怎么问我?”
牛家夫妇一听就明白了,女儿这是同意了。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叫道:“牛老爹在不在家?”
牛老儿一听是做保之人的声音,可谓正中下怀,出来说道:“在家呢。”
保人顿时沉下脸来,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当日不过贪图一杯水酒,替你保了银子,都几年了不还?结果萧员外整日到家我来说事,你摸摸良心,过得去过不去?”
牛老儿笑道:“你别生气,我也天天为此发愁,正准备找你合计合计。走,去隔壁酒铺坐下慢慢讲。”
这位保人生平嗜酒如命,故此牛老儿投其所好,当下也不怒了。笑嘻嘻的去了酒肆。
要了半斤烧酒,一碟炒豆,一碟豆腐干,保人一连喝了三杯,说道:“你方才说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牛老儿叹道:“当初借了十两银子,这些年利上滚利怎么还得清?现今我家里吃饭都艰难, 哪有钱还债。我寻思着闺女生得不丑,女婿也死了,今年二十来岁正好时候,总不能老死家里吧?我的意思是将女儿嫁给萧老实,做妻子也罢做小妾也好。债务就算两清了。
如若不然只剩下了这条老命,何况官府也不追私账,再闹到徐家去,怕他萧老实也得脸上无光。唯一过意不去的是拖累你跪官府跪徐家,所以全仗着你帮着美言几句,事成了大家都有益。就算萧老实不肯。法子也想了,又可以挡他些时日。”
保人觉得在情在理,说道:“那我去说说看吧,十两本钱的年轻老婆,还不行么?你我虽是庄农人家。好歹大家都是萧家村人,他一个乡宦有什么了不起?咱去了徐家还笑着迎进去呢。给他做个屁的妾,一个糟老头子,直接说嫁给他就完了。”
牛老儿喜道:“那就更好了,事成之后少不得请你老人家大醉几次。”
把半斤酒喝完了,保人是个急性子,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你在家等着听信儿,这酒钱叼扰了,等媒做成了,吃喜酒时再一块道谢。”
等他来到萧家,远远看见萧易站在门前,遂上前说道:“我从牛家回来了,有一件事要和老爹商量。”
萧易让他进屋坐下,问道:“怎么说?”
“他家确实是家徒四壁,贫得可怜,晚饭都没着落呢。”保人叹了口气,“口口声声说无非是赔你一条老命,家里只有一个女儿,老爹肯定也见过,水灵灵的好模样,年纪也好,牛家情愿许给您算还账了,求了我来说,老爹意下如何?”
萧易妻子在世时管得严,他也一心只想着赚钱,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丫头,现在妻子死了半年,很自然有了再娶的念头。
可他一辈子吝啬惯了,女方年纪大了不乐意,谁不想娶个年轻的作伴,也容易生儿子不是。
模样丑的担心见不得人,自家难为情;像样些的又怕费钱,对于萧易此等守财奴来说,儿子固然要紧,银钱则更要紧,恐怕至死都会只认钱而不认人。
此外六十岁的老人也有顾虑,门当户对的年轻女子未必肯嫁他,买个不知根知底的卷走细软跟人跑了咋办?耳听此言,那牛家大姐下田劳作时常能看见,长得好又伶俐也勤奋,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生儿子的好时候,不然娶个十三四岁的,当养闺女呢?
如此萧易满心欢喜,说道:“我也久有此心求她,怕年纪不对不敢开口。既承牛老爹的美意,是极好的了。干脆一事不烦二主,你辛苦下做个媒吧。别的不敢承诺,喜酒随你来吃。
烦劳你去问问什么时候可娶?问明白了回来,我预备好酒等你起媒。”
保人一听有好酒,二话不说飞一样的去了,没多久飞一样的返回,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