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佑缩脖,却忽地听到一声极细的“嗤”,一扭脸儿。她发誓看到那个刚才她说的“小老头儿一样的小胖子”正在捂着嘴巴偷笑。
收回前言,这个小东西还是斯文一点的好!有一个颜神佑去闹腾别人就好了,她一点也不想再来个小胖子闹腾自己!要不是怕给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她打算给六郎起个小名叫胖胖或者球球什么的。
姜氏与颜肃之相视一笑,道:“不要淘气了,六郎也坐好!不许嘲笑你阿姊。”
擦!小东西你还真嘲笑我啊?!颜神佑斜了六郎一眼,六郎……正襟危坐,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到阿娘好了,我开心才笑的。”
小王八蛋!颜神佑气鼓鼓的。
姜氏道:“好啦,京里来了些新纹样的料子,你们来看看,喜欢什么颜色的,好做新衣。丰年节上好穿。”
颜神佑奇道:“丰年节?”原谅这个土包子并不怎么知道本地风俗吧,她自从到了这里来,是够忙的,没注意这个。
颜肃之解释了一回,且说:“本地风俗,于男女大妨颇有些松驰,你们年纪又小,偶尔玩耍一下也是不错的。”
姜氏皱眉道:“这个……”
颜肃之笑道:“并不妨的。”要在这里扎根,总得染上一点这里的风俗。若如卢家那般,守得太死,才是对自家不利呢。
颜神佑道:“可是与山民有关?”这也算是常识了,一般这种丰收节之类的,形态越原始的地方,保留得越多呢。
颜肃之笑道:“正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神佑一摆头:“猜的。”
颜肃之道:“我不管你了,你与你阿娘商量做衣裳的事罢。记得做身儿窗袖的,说不得,你们也要随我四乡里走一遭了。免得日后说起,你在归义住了这许久,还不知道归义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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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喜欢大红、鹅黄两色,颇为亮眼,还怕姜氏说俗气。姜氏却说:“小小年纪,就该穿鲜亮一点儿好,咱们又不是穿不得。”
颜神佑嘴角一抽,还真是的。这个她读过书的,有种种禁色,譬如奴婢,只好穿些灰黑藏蓝之类的。平民呢,颜色也就是那么灰褐几样,当然,如果你家有点钱什么的,不怕衣服脏,可穿白。白衣秀士听着很美,其实是因为……没资格穿彩的。插一句,这会儿女士衣服上,凤凰可以随便绣,不能随便绣的是翟鸟纹。
裁缝做着衣服,颜神佑继续操练她的兵马。客女们都很开心,盖因父母亲人行将赶赴归义,到时候便是一家团聚了。虽然还要在小娘子身边听命,可偶尔得个假,也能去看看父母家人。是以训练起来也很有积极性。
颜神佑这里,可能真的是颜启的基因不错,哪怕训练的时间不如客女们多,她的体育课居然没比客女们差。此情此景,连她自己都得承认,有时候,还真得看先天条件的。
不止是客女,就是城外的部曲,干起活儿来也很卖力。不但房子建好了,连收割谷物也相当地快。新打的谷子晾晒着,干得差不多了,再开始脱粒。然后将一些稻草堆起来作冬日的部分燃料,又在山民势力范围的边缘彼此默许的地方打了足够的柴来备用。再犁一遍地,以草木灰肥田。
等丰年节后,再插一茬儿冬麦,到明年还能收一茬儿呢,也是增产的好办法。虽然眼下地薄,但是多垦几年,也就养起来了。又有上面支援的耕牛也到了,朝廷拨的、姜氏娘家给闺女的,齐总总得了上百头。
真一派兴旺热闹的景象!
然而在此之中,方章却有些忧心,常对颜肃之道:“郎君括隐括出这许多,只怕底下人心不平。”
颜肃之道:“无妨,闹不起来。”他是明白的,只要不触到底线,少有人敢去反朝廷。颜肃之在这里,就代表着朝廷。更何况,他还拿出一些诚意来,允许大家垦荒呢。不给这些土豪来个下马威,他要怎么在这里立足呢?
方章十分担忧,甘令当年是吃过不少苦头的,虽然倚着朝廷,强硬顶了十几年,当地土豪却不合作,不肯共同建议新天地,归义这地方依旧有些穷山恶水的意思。
可他怎么劝,颜肃之都不给正面回应,丰年节却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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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丰年节时,颜肃之与姜氏先在县城里宣布这一盛大节日开始。
姜氏原本因病,收了许多拜帖,就是打牌与土豪娘子们见个面,或许还吃个饭什么的。如今丰年节到了,正好,不用单独相邀了,就合到一处办了。县衙里吃个酒,然后一起到外面看狂欢。
受山民的影响,县里民众的歌舞水平还是很高的。比起颜神佑跟着姜氏学的一点宴会上的舞步要精彩多了,而且这城里还有一些不知何故下山来的山民,用古老的语言唱着长长的调子。到得夜里,这一天是不宵禁的,满城的灯笼火把,将县城有限的几条大街用橘色的火光给勾勒了出来。
颜神佑被勒令绝不许离开阿竹等人,这才被允许跟当地白富美们一起玩耍。卢家两个小娘子不肯下场,只肯远远看着,颜神佑便与其他几家小姑娘一起,带着侍婢们,组团从街道这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