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黄昏时,戴着草帽,身背褡裢的慕君吾来到药材行门口,朝四周环顾。
飞云从店内迎出,来到慕君吾身边,低声道:“人都到齐了。”
慕君吾没有做声,而是快步进入药材行,飞云警惕地扫了下四周后才跟了进去。
慕君吾直奔了后堂,一进去就摘掉草帽,拿掉褡裢,递给了飞云:“安排在何处?”
“江中行舟。”
慕君吾点点头,此时飞云递上准备好的衣物,帮慕君吾更换。
“对了公子,林姑娘说她明日就会离开。”
“明日?我还以为是今天。”
“今日是林姑娘的生辰,好像她还要见一位亲戚。”
“哦,由她去吧。”慕君吾并不在意的接了一句。
“公子,那……是否要给林姑娘准备一份贺礼?”
慕君吾闻言一顿,摇头道:“不必。”
飞云不再多话,忙着给慕君吾扎好了腰带。
这人靠衣裳马靠鞍,慕君吾本就容貌出众,这会儿穿上了长袍,透着一身儒雅fēng_liú,可谓是玉树临风,贵气逼人。
“公子依旧风采奕奕。”
“可惜身边少了两个兄弟。”
飞云闻言愣住,动容红眼。
慕君吾此时看向飞云:“幸好,你还在。”
“公子千万不要灰心,您身后还有许许多多誓死追随的人。”
慕君吾笑了笑,没再说话。
“公子,车驾已备好,在后门。”
慕君吾点了点头,两人立刻离开了。
就在他们二人从后门离开药材行的时候,罗诚带着众人终于赶回到渝州城门外不过百米之处。
罗诚勒马停住,冲身边的胭脂交代道:“你赶紧回小姐身边去,请她放心,她交代之事我定会完成。”
胭脂点头,打马往城门而去。
罗诚见她离开后,转身冲身后的人吼道:“今晚,我们再干一票。”
众人一听居然还能抢一回,自是兴奋,更有人拍了胸脯:“放心吧统领,我们一定做得漂亮。”
罗诚回头看了一眼渝州城的城门,再看向众人:“这一次,你们要扮演的,可不仅仅是流寇。”
……
月光照耀着江畔,几艘挂满彩灯的船舫在江上缓慢行驶。
丝竹声与流莺曲调隐约可闻,低声吟唱着日子里的逍遥与快活。
一艘小船靠近了江上其中一艘船舫。
飞云率先登上船舫,将慕君吾扶上去,潘约已上前行礼:“公子!”
慕君吾褪去兜帽披风,拍了拍潘约的双臂:“辛苦了。”
“公子,应该的,人已到齐,就在里面,这边请。”
潘约打算引慕君吾入内,慕君吾却抬手示意不急,而后他上前两步,轻轻拨开帷幔一角向内张望:
内舱坐着大约十人,都是便衣打扮,彼此正在觥筹交错间推杯换盏,其中有两个人的出现令他很是意外。
慕君吾放下帷幔,转头看向潘约和飞云,眼神有疑惑之色。
“公子可是因张枢密使与刘指挥使现身于此而感到不解?”潘约知道主公心里计较着什么。
张迎判张枢密史那可是真正的文官之首,实际做事的人。
而刘彦韬都指挥使那可是楚地武官里的翘楚。
这两个人皆为朝廷的中流砥柱,居然出现在这里……自是令人料想不到的。
“若不是我信你,定会以为他们是来杀我的。”
潘约听到慕君吾这么说,直身笑道:“公子既信我,必然也明白,今日座上所有宾客中,属他二人最为紧要。”
“张大人手握实权,虽未得相名却已掌百官,得他支持便得一半文臣之心,不过……”慕君吾说了一半看着潘约,潘约会意的接了话过去:“刘大人乃长直都指挥使,手握殿下亲兵兵权,公子不明白,为何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亲兵是二哥的兵,若不是出了大事,他怎会来此与我相见?”
“公子猜得没错,就在月前,殿下欲把亲兵收回自己手中,先招惹了宗亲,之后又口不择言得罪了刘大人,且殿下继位半年间,不曾抚兵一次、封赏众将,所以……这亲兵内部早已离心。”
“不曾抚军?”慕君吾挑眉道:“就算他糊涂,难道袁德妃也不曾提点?”
潘约摇了摇头,慕君吾登时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那么精明能干的人居然会任由他胡来吗?
不抚军?也不怕哗变吗?
慕君吾不能理解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而此时飞云已低声提醒:“公子,这可是天赐的大好时机啊!”
慕君吾略一思忖:”兵行险着,那我就在刀口上走一遭吧!“说着他抬手做请的姿势,潘约向他行礼后快步上前挑开了帷幔:“各位,公子到了!”
慕君吾入了舱内,这里的人除张迎判和刘彦瑫外,全都起身相迎,透着热情。
而这两位表情很有趣:张迎判似是非常意外,一脸惊愕;而刘彦瑫则是手持酒盏在嘴边,冷眼看着慕君吾。
袁诠欣喜上前:“潘兄口中的贵客果然是公子!”
“我就知道公子安好……”李弘臬话未说完就被身边的廖匡图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悻悻收声。
慕君吾将这些表情收入眼中不以为意的抱拳笑道:“江上美景,船中美酒,在下只是一个路人来讨几杯酒喝,还请各位不要吝啬。”
潘约与袁诠对视一眼,笑着点头。
“岂敢岂敢。”众人客气起来,廖匡图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