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柔便将自己在手札中所看的讲给了慕君吾听。
唐九儿是一个奇才。
姥姥知道她是天脉毒血,但唐门里其他房的弟子可不知此门道,因而知道的不过是毒房里的人都很厉害,尤以她为翘楚。
在手札记载的曾经里,毒房是辉煌的。
那个时候的毒房,是唐门真正的领头羊,七八个毒房内门弟子,三十多个外门弟子,真正的惹不起也惹不得。
唐九儿因为天资出众,常奉命外出做事,在被姥姥选定为了毒房总管的三个月后,她接到了新的任务—去毒杀一个人。
她去了,带着以往那种轻松与不屑—毒杀,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至于性命,唐门这样一个亦正亦邪的门派,对于性命是否看重全凭个人一念,她一个在唐门里长大的人,早就深陷而不自知了。
参看地图,来到林中茅屋时,唐九儿就准备单刀直入直接动手杀人,但屋内没有人,她扫了一眼屋内的水缸啊,茶壶什么的,果断下毒后,人就走了。
当然她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不远处的老树枝桠上,闭眼休憩着等着
一刻钟后,一位男子拎着一包草药出现在了茅屋内,唐九儿躺靠在树杈上盯着对方,看到那人不但喝下了壶中水,还从水缸里舀水做饭,立刻就跳下树来,走向茅草房,口中哼着悠然自得的小调。
她对毒信心十足,悠然地走进茅草房内,准备取倒地男人的首级,却发现男人不但没有倒地身亡,反而相安在认真阅读,因为她的出现,而一脸惊奇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还活着?”唐九儿惊愕不已。
男子微微蹙眉:“难道我该死吗?”
唐九儿不悦蹙眉之后,一扬手向男子甩出三枚飞镖。
那男子虽然动作敏锐立刻出手,然而因为距离太近,他只来得及击飞两枚,有一枚还是无可避免地刺中了他的肩头。
唐九儿一看毒镖刺中,眼露安心之色,而男子不顾伤势,生气又疑惑地问道:“姑娘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取我性命?”
唐九儿没有回答,她盯着男子,眼里充满了惊恐不解之色:“你怎么还没有事?”
这毒镖所淬之毒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眨眼之间要人性命,可是对方居然完全没有中毒要死之相。
那男子闻言刚要答话,不料院中突然冲进来了一个猎户打扮的村民,他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凄声大喊:“先生!先生!快救救我女儿!”
“姑娘要杀我,不妨先等等。”那男子冲唐九儿说到:“让我先救个人。”
这话令唐九儿错愕茫然地一动不动愣在原地,而男子不但迅速放下了手里的书册,还随手抓了灶台旁的围裙搭在肩头,挡住了飞镖与伤口,淡然处之地迈步而出。
唐九儿傻了眼,她完全没料到这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如此举动,当然让她更加没料到的是,这男人在给那小女孩扎针医治后,竟然冲她问道:“你要不要在我这里用饭?”
“生死从容,此人不简单。”听到此处,慕君吾眼有一丝倾佩,花柔则接着讲道:“师父当时觉得这人是装的,还想动手连那猎户与小孩子给一起杀了。”
“那后来呢?”
“那人见师父要动手,说道:杀他们就是在杀你自己,无心者非人。”
慕君吾睫毛一抖:“毒主便不动手了?”
“不,师父还是动了手,可是那男人功夫不低,师父不过和他交手几招,反被那人以手中银针扎了师父的穴道,师父反被控制了。”
“真难想象毒主当时的表情。”慕君吾说着轻轻摇头。
“师父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可男人并没和她计较,也没有伤害她,反而只管救那个小孩子,直到那个孩子无事,他送走猎户后,才给师父解开了穴道。”
“毒主问他为何不杀自己?”
花柔点头:“嗯,师父问了,你猜那男人是如何回答的。”
慕君吾略一沉吟:“他说我是人。”
“你怎么知道?”花柔立时惊讶地起身:“师父记下的那句话就是我是人!”
慕君吾看着花柔浅浅一笑:“无心者非人,那他自然得是人。”
花柔点点头:“嗯嗯,师父听了这话后无法再动手,便说:今日你不杀我,我放过你,明日再来要你的命!”
慕君吾闻言,嘴角轻勾,轻轻摇头—这话再他看来,无疑是把自己深陷其中了。
“自那以后,师父想方设法去取他性命,可一个月过去了都未得逞,反而天天被那人教导做人的道理,告诉她什么是一念善恶。”
“这人……怕是个修行的和尚吧?”
“不是的,师父发现那人还有个女儿,若是和尚怎么会有女儿呢?”
“那,毒主有记下那人的姓名吗?”
“铭郎,铭文的铭。”
慕君吾皱眉思索,而花柔又道:“对了,师父施针的本事可是和那人学的,说起来他也算是我的师祖了。”
慕君吾眉一挑:“他还教了毒主什么?”
“不知道,我还没看完手札呢!”
慕君吾闻言起身:“那你慢慢看,我先去安排下葬的事。”
“不,师父下葬的事,该由我来安排。”
“你可以吗?”慕君吾担忧地望着花柔,他从内心还是怕她面对不了。
花柔看了眼手札,低声道:“师父她……成全了我,若我一蹶不振,便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慕君吾搓了搓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