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时,殿前广场已清理地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被冲宫的痕迹;楚王宫的宫门处,禁军把守森严,有一些工匠在忙着修复,粉刷着宫门。
刘彦韬亲自带队在长沙府的街头巡视着,神情一点未见放松。
殿内,慕君吾伸展双臂,由着赵富春为他整理衣裳与冠带。
“殿下,几位都指挥使已巡查都城周边,未见异军存在。”赵富春低声传递着信息,对此慕君吾点点头,沉默不语,眼里是掩不住的忧伤。
“殿下,左枢密史与廖学士求见。”
“宣。”
赵富春自觉退去一旁,慕君吾收臂入席坐好,张彦瑶、廖匡图两人入内,行礼后,直奔了主题。
“殿下,入陵诸事皆已准备妥善,今日可行。“
“无人有异?”
张彦瑶躬身道:“无人有异。”
慕君吾点点头,看向廖匡图。
廖匡图折身道:“殿下,学士阁已将文书备好,待入陵结束,便会诚请继位。”
慕君吾点点头,还是默不作声,但他的目色有一丝犹豫。
一旦继位他就被绑住了,回不了唐门了,可是不继位,楚国眼下的处境又是岌岌可危的—他做不到把一个尚在别人嘴边的楚国交给老六老八那些废物,说句丢人的话,他这几个弟弟守家或许可以,立国并不必二哥好多少。
张彦瑶与廖匡图迟迟没等到动静,齐齐抬头看向慕君吾,而后两人对视一眼。
“殿下,该宣令了。”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赵富春此时竟出列往张彦瑶,廖匡图身后一站,折身行礼:“老奴,恭请殿下宣令。”
慕君吾深吸一口气后起身:“着,辰正初刻起丧,巳正末刻入陵,百官同送,国哀三日。”
黄天当立,君子有责,他既然不能避,那就扛吧!
于是在这一天的上午,白色的纸钱扬洒抛落在了通往王陵的官道上,由披麻戴孝的太监们扛着棺椁在前,其后跟随着腰扎白布的百官,以及这阵列中,坐在马车里的看起来神色哀哀的袁德妃。
当队列路过彭府,一夜苍老,白发多了许多神情郁郁的彭玕也低着头加入了送葬的队列。
“真是老狐狸,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人家是国丈了,这筹下的真准啊!”
周遭的议论声,隐隐飘入耳中,别人夸赞着他的能耐,只有他知道自己输得多么的难看,又受了怎样的屈辱。
可是,他只能忍着,为了彭家最后的尊严和体面,也为了剩下的血脉,他只能把这一切都藏匿着,压抑着。
……
茅草屋门打开后,花柔缓缓地走出,目色迷茫地观察周遭。
原来,这是一个由七八间茅草屋围成了的院落,院落内有许多百姓,一部分在一间稍大些的茅草屋前排队;一部分则出出进进,他们有洗衣的、有做饭的、还有几个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手里用篾条编制筐篓,就像……一家人那样。
花柔缓步走进其中,她东看看西瞅瞅,好奇张望,而周遭根本没有人在意她。
当她路过其中一间茅草屋时,她听到了哼唧的声音,便从窗口朝内观望,但见这屋内地上铺着草席,躺着不少病患,他们有些人在昏睡,有些人则呻吟哼唧。
花柔眨眨眼,走向了排着长队的茅草屋前。
“下一个!”
是那男人的声音。
花柔立刻站定朝内张望。
果然先前出现的那个男人正在桌案前给人诊脉。
花柔收回眼神,顺着排队的队伍往前走,但当她路过一个病患跟前时,她顿了一下,回头盯着那人。
那人此时抱肘看着前方,因百无聊赖而打了个哈欠,而后他注意到了花柔盯着他,诧异地看了看自己:“你看我干啥?”
花柔偏了脑袋:“郁金两钱,玄胡三钱,姜胡三钱,木香五钱,当归两钱,地龙五钱,香附三钱,煎汤服下,连服三剂,再晚一个时辰,无药可救。”
花柔说完迈步向前,这人愣了愣,却追着花柔抓上她的胳膊,激动质问:“你说什么?再晚一个时辰,无药可救?”
花柔点点头。
这人却怒道:“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啥咒我?”
“我?”花柔懵了:“咒你?”
“我只是陪同我兄弟来看病的,你却说我无药可救?”
“现在还有救,再晚就……”
这人闻言瞪眼:“嘿,你还咒我?找打啊!”
他冲花柔比划拳头其实就是想吓吓她,可花柔却蹙眉道:“别动怒,你肝毒太深,越动怒就越没得救。”
“什么?”这下,他真要打她了!
“住手!”一声喝止,众人让开,男人快步来到跟前,面色不悦:“你要在我的回春林打人?”
那人忙松开了花柔,一脸歉意摆手:“不不不!楚神医千万别误会!是这姑娘嘴巴太臭,无端端地咒我,说我无药可救!”
“你现在还有救。”花柔一脸认真道:“如果不赶紧服药,一个时辰后只能等死。”
“你看!她还来!”
而此时楚神医却注意到这人的面色,口唇,手脚,而后抓上这人手腕:“张口伸舌。”
这人虽然惊诧但还是照做了。
几息之后,楚神医神情凝重低声喝骂道:“你这家伙吃了什么玩意儿,为何肝毒如此深?”
这人愣住,而此时花柔又开口了:“白罗伞。”
楚神医和病患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