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只要是在店里,凌波总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回头顾盼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为了提高自己的安全感,他会下意识地与店里的另一个人靠得近一点,每到晚餐时间,没有约好,两人也是默契地一同出了花店,慕渊的下班时间无形地从六点延迟到八点,却谁也没提这事。
两人打理着花店,慕渊从没问过花从哪来,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人来店里送花,有时候是几个孩童,送了花就走,有时候也会来几个所谓的朋友,看着有几分碍眼。
慕渊站在花架后,隔着透明橱窗看着柜台前两个有说有笑的人,又是一张不认识的面孔,已经快入秋,店里却有浓郁的桃花香,带着让他厌恶的天界气息,更令人生厌的,是那两人因多年熟识而亲密无间的相处。
柜台边上,凌波半边脸被人捏住,他吃痛跟着前倾,撤回自己的脸揉了揉,不满地开始抱怨,被抱怨的人一脸宠溺,看着倒像是在撒娇。
“行了,你快回去吧,要让天界知道你们私下里跑来帮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凌波压低了声音催促,将人往外推。
那人揉了揉凌波的脑袋,转眼消失在了店里。
“回去”的字眼落入慕渊的耳朵里,他心绪一阵烦闷,连那人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
“喂,你发什么呆呢?”
柜台边的声音唤他回神,凌波道:“花送来了,来帮忙啊!”
大捧大捧的花堆在店门口,他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慕渊走到柜台,看着店外的方向,半天没有动作。
凌波忽然站起身道:“你看过电影吗?”
“……”
见他一脸古怪,凌波又挠头笑了笑,懊恼地避开目光,暗自淬了自己一口。
生活在现代世界的人类,怎么可能没有看过电影?
慕渊淡然道:“没看过。”
凌波愣住,忽然眼中一亮:“那咱俩去看吧,我哥送了我两张电影票!”他两手扯着两张电影票举到面前。
慕渊脸色微沉:“你家的亲戚对你真不一般。”
满心期待的小花神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应道:“那是当然,我在我们那里年纪最小,他们对我都挺好。”除了踹他下来的某只。
顿了顿,他眨眨眼道:“你去吗?”
慕渊瞥了眼他手中的东西:“他为什么送你电影票?”
凌波道:“我说这里太无聊,他就送了我这个,还有其他的,演唱会游乐园什么的……”
“因为觉得无聊,所以你非要回去?”
“……”
不知道为什么,凌波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附带着很不满的情绪。
对视半晌,他默默把票收起来:“我一个人去……”
“什么时候的电影?”
凌波重新燃起希望:“今……今天下午。”
“我去。”
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的时候,人已经抱着花往店里走了,凌波唇角上扬,兴奋的搓了搓手里的票。
于是下午钻进电影院,少年做的第一件事是兴冲冲地去买了几大桶爆米花和几瓶可乐。
你其实是为了吃爆米花吧?
慕渊看着他圈了满怀的爆米花桶,伸手替他分担了几瓶可乐。
进入影厅第三排的位置,看了眼自己与幕布的距离,凌波表示非常满意。
不是新电影上映的高峰期,影厅里的观众并不是很多,影片开场之后,小花神抱着爆米花,瞬间被绚烂的开场画面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此时的影厅后排位置,玫瑰花神一身火红长裙,被某人拉着坐下,她看着前排的背影:“你给他电影票做什么?”
“约会啊。”另一人理所当然道:“人界渡劫二十年,一个人多无趣。”
玫瑰花神满头黑线:“那是只妖。”
“妖怎么了?”
“他俩有仇。”
桃花神沉吟,挑眉笑道:“以前有仇,现在可难说。”
“……”
玫瑰花神默然,她也察觉到了,每次去花店时,感受到的似有若无的敌意,是冲着自己而不是冲着凌波的。
看了眼被某人紧抓着不松开的手,她叹了口气,放松身体靠了下来。
前排的两人一人盯着屏幕,一人盯着看着屏幕的人,爆米花已经被清空了一桶,凌波换了一桶继续往嘴里塞,人却已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影片正在上演人间的生离死别。
慕渊顿觉一阵头疼,没好气道:“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凌波摇头,小巧的鼻尖一耸一耸,侧头道:“你带纸巾了吗?”
“……”慕渊假意在裤兜里摸了一把,递到他手里。
凌波接了纸,视线却没有移开。
慕渊:“你在看什么?”
凌波吸了吸鼻子,哑声道:“听说随身带着纸巾手帕的男人不是洁癖就是gay,你是什么?”
“……”慕渊眉心一抽:“你听谁说的?”
“电影里看的。”
“……”
后排桃花神努力憋笑,他们这个傻弟弟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悲情电影,所以以前每次带他来人界看电影,他选的必然是泪腺崩坏的电影,看着少年哭的梨花带雨,不停抹泪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玫瑰花神嫌弃地将笑倒在自己肩头的人推开,无奈扶额。
因为位置靠前,前面的人有什么动静都被后排的人纳入眼底,本以为少年只是一时感触,没想到拿了纸巾之后,像是没了顾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