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雪泪寒独自一人坐在山巅,面前摆着一张紫玉桌子,桌上三个杯子。
雪泪寒自己面前一个,对面两个。
又拿出一壶酒,雪泪寒微笑着,为对面的杯子斟满美酒,举起自己的杯子,轻声道:“兄弟弟妹,你们的女儿我帮你们找到了。”
“弟妹,孩子有我你该放心了。”
一口干掉。
然后将对面杯中的美酒洒落在雪地上,雪地上出现了一片水渍,水渍渐次沁了下去,一片湿痕。
“多年前,我们就这么喝酒我一直想要说你,为何喝酒非要在山巅?”雪泪寒看着虚空,似乎紫豪就站在那里。
雪泪寒举杯,一饮而尽:“当时你说道,我喜欢这种俯瞰天下的感觉当我站在最高处的时候,我会感觉,整个苍天大地,都在我脚下。呵呵兄弟,我今日没有这种感觉,只想起与你喝酒,每次都在高处。”
“只可惜,现在再也没有人陪我在这里喝酒。”
雪泪寒轻轻叹息一声,又满上,干掉,然后倒掉,叹息再满上
一夜风雪骤。
雪泪寒就这么在山顶坐了一夜,喝了一夜的酒;一直喝到次日日出东方。
他仍旧那么孤零零的坐着,孤零零的喝酒,与百万年前的兄弟,弟妹,一起共饮;是庆祝终于找到了血脉?是惆怅英雄不再?是惋惜?是追忆?
究竟如何,没人说得清楚。
一侧的松林中,雪七靠在一棵树上,远远地看着自己大哥在一个人喝酒,脸色前所未有的正经与严肃。
他一动不动,似乎与松林融成了一体。
良久良久,一声长啸,响彻碧空。
雪泪寒的声音在天空中久久回荡。
“天兵千万战紫霄;
血染疆场尽英豪;
孤军奋战何所惧;
砥柱中流做天骄;
抛却一身英雄骨;
满腔热血化虹桥;
生死同心为眷属;
飘零天地伴君豪;
抛离骨肉非所愿;
奈何域外战鼓高;
百万年间空惭愧,骨肉重逢幸今朝;
世间但有东皇在;
谁敢冷眼看女娇?
了却当年恩仇事;
再与兄弟醉一遭”
接下来的,就只有雪泪寒的悠长叹息
对面两个酒杯静静地立在桌子上,漫天白雪中,酒尤尚温,热气氤氲升腾,似乎对面正有夫妻二人,正相约举杯,与东皇开怀畅饮
紫邪情靠在楚阳怀中,竟是以这般从没有这样柔弱的状态足足靠了一夜。
她并没有伤心哭泣,只是有些迷惘。
怎么会这样这许多岁月以来,早已习惯了孤寂,早已习惯了孤身一身,怎地突然间就有了爹娘?怎地突然间,自己就变成了英雄的后代?怎地突然间自己就有了根但,这一切虽然有了,却又早已经都没了
还要是没有了百万年之久了!
楚阳等三个人偎依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紧紧地彼此靠着。
楚阳和莫轻舞都知道,紫邪情现在最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安慰。
这次的意外对与紫邪情而言,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就是有一点太过突然了,至于心情的酸甜苦辣那种复杂,那就真的没有任何人能够体会了。
或者连紫邪情自己,也未必就清楚知道自己这会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紫霄天帝那位传说中的英雄,那孤军奋战直到最后一刻的盖世英雄,居然就是自己的父亲?
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让紫邪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但不知为何,一直有些漂泊,有些不安定,感觉不安全的心,却似乎从此安定了下来。
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但我毕竟还是有爹的,有娘的。
他们并不是不疼我,却因为天魔入侵,为了大义,顾不上我但他们在战死之前,还是把我完全的安排好了
纵然为全大义而不枉私情,却仍是将我安置得妥妥当当的!
我应该满足了。
想起了那个山洞,那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资,紫邪情想着想着,心中涌起一阵心酸的幸福,忍不住含着眼泪,露出一丝温柔微笑。
这一刻的紫邪情仍是异常的柔弱,不复往昔的清扬,却也是异常惹人怜爱!
楚阳抱着紫邪情,心中却是在想着:会不会是当初的紫霄天帝已经感觉到了圣君的杀机;但,面对天魔却又万万不能退缩,自己其他的子嗣都已经长大成人,都已经到了可以与天魔一战的地步,唯有这个孩子还在卵中,还需要漫长岁月的孵化,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将她远远地送走?
更是近乎于偏执的设定了几乎是百万年的漫长时间
其实就是为了保证她能够逃脱圣君的毒手?
但,这里又有一个问题,纵然是以紫豪和凌飘萍那时候的修为,也未必有足够能力将封印设定为百万年,尤其,他们当时已经处在战斗氛围之中,难能分心
这样一来,就有了另一个问题:设置封印的人另有其人!那个黑衣人自然是有设定百万年封印的实力,但他们又是如何请动的那个黑衣人?
这一点,让楚阳尤其不解,完全的不理解。
要是那个黑衣人肯出手帮他们安定后代,为什么不肯出手帮助他们平定天魔。以那黑衣人的实力而论,几乎就是挥挥手就完全能让天魔烟消云散
但他为何没有出手?
这一点显然是完全无法说通的!
相信没有人能够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位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