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皇城赶往江淮的朝廷的马车终于在沈琰预期的时间内到达了别院。
一路上,经过江淮北的城门口时,早已打点妥当的侍卫顺顺利利的过了关。
这一支车队被伪装成了从北到南的商队。
既是萧宁的授意,沈琰也是认可了的。
不同于以往朝廷的大张旗鼓,一切都在悄然无声中默默地进行着。
别院的空置房屋被堆得满满当当,侍从得了萧宁的指令,前去清点,连同院内的管事好几个人费了不少劲才终于将账目数量规划清楚。
一份写好的目录被呈上了萧宁书房内的桌上。
萧宁一直在窗口张望着外头的雨,从昨夜起道现在,江淮城难得停止了下雨,这一刻天空如同被洗过般干净。
回身看到桌上的账目,萧宁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大致看了一遍。
除了灾区需要的物资,这一回运送的大头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这些银子在大水退了之后,会用在江淮南城的修缮跟重建上。
还有更大的用途,要用来安抚南城遭受创伤的百姓。
“殿下,今日还要不要安排人在十里坡渡江?”
侍从在书房角落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萧宁。
他有片刻的迟疑,侍从倒是自己先接了话。
“殿下,今日里天气不错,渡江比前些天来得容易,雨一停,江面上的风浪也没那么大了。”
“让别院管事安排船公跑一趟,您看如何?”
侍从说完话,眼光便胶着在萧宁的脸上,想从殿下无波无澜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余光察觉到那一道目光中的忐忑,萧宁沉思过后,嘴角略略动了动,转念道:“去一趟。”
“应天送来的东西不少。她那里肯定是需要的,诚如你说的,今日里天气不错,就让别院管事去安排吧。”
侍从得了令。顾不得深究萧宁语气中那个“他”的歧义,闪身出了门,去找别院管事安排。
......早些时候,江淮山城一隅的客栈里,戴着斗笠的白衣客人暂时跟侍从歇息在了此处。
“公子。”
阿蛮去街上打探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愁容满面的坐在了凳子上。
他望着萧楚欲言又止。
萧楚咳嗽了几声,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茶。
客栈的粗茶自然跟他在石崤山部族温泉庄子喝的大相径庭,萧楚皱了皱眉,看一眼阿蛮道:“你去过街上,城中有哪里不对劲么?”
“哎。公子,我去街上看了一圈,还到江边码头也去查看过。”
阿曼回忆刚才的路线,是按照公子叮嘱他的没错。
“听您说的,我果然是见到大江水涨势惊人。听说对岸南城都给淹没了,水位高到齐平檐角。”
“可是,公子,奇怪的是江淮北这山城的衙门居然禁航。”
阿蛮怎么都搞不懂禁航的理由。
“不是公开下的令,这城里的百姓却几乎都晓得,我一问,就流出口风了。”
“照这个情形。公子,我们如何能找到船去南岸。”
阿蛮一口气说出心中的困扰,对刚才码头边探听到的消息有些不得劲。
以他的思维,是很难理解中原这里当地官员的心思。
萧楚见他皱眉不展的样子,唇边反而绽开了一抹笑道:“事在人为,这么大的一条江。能禁的只有几个码头而已,官府的人管不了太远的地方。”
他压下咳嗽,喘了口气道:“江淮北城找不到能渡江的地点,可以往城外去。”
语锋一转,萧楚问阿蛮:“让你去药铺买的几种药。可有买到?”
阿蛮点头道:“我搁在马车上了,也不是什么金贵的药材,江淮城的店铺倒是不缺。”
“不在于金贵,在于对症,用得着。”萧楚懒懒的出声道。
......我跟着渡江而来的船公一起上到山顶,不出我的预计,果然足足容纳了几百号人。
跟他说的一样,这里的地势跟我们先前呆的另一座山头不同,山顶是一大片林子,地势平缓。
从江淮南城来的百姓大多数都在这片林子内安顿下来,充作临时的避难所。
然而情况糟糕的是,整个林中都萦绕着一股沉重的气氛。
我们之前呆的地方不缺大夫,虽然大家负担的工作量大,危急的病人都会得到及时的救治,不像这里,短短几天时间,死去的灾民加起不下十来个了。
这个数字还有继续扩大的可能,好在,我总算是来了,哪怕我的力量有限,当务之急,急症重症的病人得先救治。
......将林中搭建的小屋辟成临时医馆,我作为唯一的大夫,甚至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投入了救治中。
直到傍晚,我手上经过的病人虽然有好几个了,但是门外守候着的病人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擦去头上的汗,我在盆中洗净了双手,回眸见到送我来的船公已经靠在角落里睡着了,我想起他们那一拨人,为了搭建两座山头之间的浮桥,已经忙了好几天,这个时候疲累得睡着再是正常不过。
我眼含歉意的推醒他道:”真是不好意思,可能要劳烦你跑一趟对面山上。“
”日落之前,需得渡一次来回。“
”林大夫,您客气什么?“船公揉揉带着血丝的双眼,站起身道,”不知道您要渡哪几个人过来?“
说话之间,我指了指窗外,示意他看。
船公从窗口探出脑袋张望。
待他看清楚小屋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