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持剑,剑尖运转,在青石墙壁上刻画着什么。逍遥富道一看,却是字,有些搞不懂地搔了搔头发,问:“书生你莫非要留遗书?”
说着,干咳一声:“咱们冲出去的机会虽然不高,但也不至于如此绝望……”
心中暗暗腹诽:但凡文人骚客就是麻烦,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题字的“雅兴”,人死卵朝天,尘归尘,土归土,才是自然。
作为出家人,逍遥的心境颇为清朗,很是淡定。释家视“四大皆空”;道家也不遑多让。而读书人,无论立言还是立功,在出家人看来,未免有些执着。
当然,各有各的活法,也不好多说什么。
斩邪剑不知为何种材料炼制而成,十分锋锐,陈三郎也没用太大的力量,手腕扭转,坚硬的青石墙壁便簌簌作响,有细小的石屑纷纷掉落下来。
“不对……”
陈三郎喃喃道,剑锋停滞,久久不动。一双眼睛勾勾地盯着墙壁浮现出来的符文端详观望,看得很沉迷。
逍遥忙道:“书生,想不出词来,就不写了。禁制破灭在即,我们还是尽快做好准备开溜吧。”
陈三郎置若罔闻,呆呆入神。
“完了,发书呆了!”
逍遥哀叹一声,他行走红尘,颇有听闻:文人多痴。
读书痴、考试痴、赏花痴、甚至连种树痴都有,千奇百怪,实在难以理解。其与陈三郎相处过不少时光,觉得陈三郎倒不算多痴,还是比较正常的,思路清明。只是某些读书人的毛病,始终存在于身上,消除不掉。
难怪,读了近二十年的书,要是不留下什么烙印才奇了怪。只是平时爱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倒无妨。眼下可是生死存亡之际,如何使得?
不过话说回来,读书人虽然多文弱,不堪武力。可许多书生的风骨却是丝毫不差,即使面对死亡,也能做到淡定从容,故曰: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
这一分养气功夫的根源,或者便源于他们的痴。
“嗷!”
外面铁冠道人忽而仰天嘶吼。发出完全不类人的呼叫,仿佛凝聚了全身的力量,一剑劈下。
咔嚓!
清脆的鸣声,五方玄雷阵被冲击得摇摇欲坠,浮现出来得符文光华变得暗淡下来,如同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
一旦熄灭,也就意味着整座禁制报废,再无法产生任何效果作用。
“不好!”
逍遥脸色一变,忍不住去拉陈三郎衣袖:“书生。醒醒,准备逃命了。”
陈三郎仍不理会,似有所感,猛地再出剑,剑锋旋舞,飞快地刻写起来。
逍遥拿他没办法,只得按耐住,睁大眼睛去看其究竟要写些什么。
然而陈三郎剑锋之下,笔画纵横缭绕,写的却是草书。所谓“草书”。自是潦草无比,等闲人根本瞧不出来。
逍遥富道识字,不过水平只能说一般,对于书法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眼下怎么认得出陈三郎究竟写得甚么。
他眨了眨眼睛,又用力揉了揉,愣是辨认不出墙壁上刻画的是字呢,还是鬼画符。
不对,符箓可不是这么刻画的,一点符箓风格都没嘛。
作为崂山弟子。自幼便被培养画符,学习各种符箓,没有一千,也有上百种,对于符箓的研究不可谓不深。只是碍于修为不够,画不出高级符箓而已,但对于其中原理却是清楚的。
如今陈三郎用剑锋所写的,看起来与逍遥富道以前布置下的五方玄雷阵的符文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但紧紧只是一些罢了,更多的地方似是而非,从刻画符箓的角度上看,简直胡搅蛮缠,乱搞一通。
要知道符箓原则,对于载体、朱砂、画笔等都有相当高的要求,运笔描画,线条格局更是极为严格,一丝一毫都不能偏差。一旦出现了纰漏,就算只是画多了一点,歪了丝毫,那么整张符箓都有报废的可能。
那么可以确定的是,陈三郎在墙上所写的定非符文。
陈三郎并不理会他的想法,剑锋运行得很快,他以剑做笔,以墙为纸,写出来的字相当大,一扇墙壁只写得三个字便满了。于是又转到另一扇墙壁上去。
逍遥看得又是迷惑又是气急,一跺脚:“书生,你乱画些什么?”
剑锋锋锐,入墙略深,这本身就是一种破坏,会对原本存在于墙壁的五方玄雷阵造成损坏。
虽然这禁制迟早都会被打破的,但能撑久一会终归是好事,还不等铁冠道人和修罗煞影打破,反而被自己从内部摧毁,岂不搞笑?
“写完收工!”
陈三郎低喝一声,收剑垂手,微微喘着气。他的额头鬓角处隐隐有汗水渗出,可见写这些字也颇费心神气力。
逍遥富道哪里管他累不累,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墙上道:“你写得究竟是甚劳什子?”
其并没有看见,在陈三郎勾勒完最后一笔时,有隐晦的光芒仿佛水渗入砂层般没入了原本的符文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陈三郎笑道:“陈道远到此一游!”
“啥?”
道士双眼瞪得如牛眼般大。
陈三郎吐了口气:“临场发挥,一时半会想不到好词,暂且就用这一句了。俗是俗了点,胜在琅琅上口,简单浅白。”
闻言,逍遥富道几乎要翻白眼了,不过他也非常人,努力地吞了口口水后,心态很快摆正过来,一摆手:“废话少说,准备逃命吧。”
刚才铁冠道人那一剑对于五方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