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梅花谷的时候,一众部下都满腹疑窦:公子此行,不是来请人的吗?怎地人没请到就走了呢?
不过当下陈三郎威信日增,众人哪里敢开口询问,只管服从便是。
陈三郎也不言语,骑在马上,悠然而行,准备先返回矿藏营地一趟,嘱咐些事,然后便启程返回府城。
来的时候,听逍遥富道提及修罗魔骑一事,终究放心不下。这趟进崂山,主要是请人不假,但请人不是求人,梅花社的人态度已经摆出来了,过多纠缠于事无补,也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他进入梅花谷,绝非单纯闲逛,见人,观物,看牛……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隐约也能知道些谷内的人事生活状态。
对方顾前瞻后,想要观望,那便由他们去。毫不客气地说,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为人做事,早形成了一套习惯,很难更改过来。而这些人,亦非陈三郎所希望要用的。
梅花社俨然一个团体,上百人口,想要一下子把他们全部挖到府城去也不现实。这么多人的团体涌进城去,反会破坏某些平衡。既然如此,不如先把目标放在某些个人身上,撬动过来就好了。剩下的事,再徐徐图之。
他的态度,也已表达清楚。就看别人能不能下决心,会不会做出选择。
矿藏营地一片忙碌,虽然现在驻扎的人手不多,但几位老师傅都得了陈三郎的面授机宜,要尽早把矿藏开发出来。他们做事的酬劳不菲,甚至还有机会回城当官,实在稀奇!
在原先的王朝制度里头,工匠一类地位低微,颇受轻视,即使技艺精湛者,也混不出头来。相反的是,本来同样地位不高的商人们,有了钱后,却能荣华富贵,甚至还能买官帽子来戴,很是风光。
现在陈三郎不拘一格,对工艺人重用,他们自然高兴,做事劲头十足,根本不用驱赶吆喝。
负责管事的耿全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但眼下做起事来,虎虎生风,比一些后生青壮还要利索得多。
陈三郎见到,暗暗点头。
“公子,你们要返回府城了?”
耿全过来行礼问道。
“嗯,此地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耿全忙道:“公子放心,我等必将竭尽全力,不敢有半点差池。”
陈三郎又勉励了几句,启程出山。到了山路口处,见到一人站在那里,身板笔直,其衣装朴素,只背负一口包袱,可不是那郭进士?
陈三郎仿佛早有预料,一点不奇怪,翻身下马。
那郭楚赶紧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郭楚来见公子!”
既然下定决心出谷投奔,名分称谓当然不可含糊。
陈三郎扶着他,笑道:“郭进士愿意出山,乃崂山之福。”
郭楚语气坚定:“郭楚身残体弱,蒙公子青睐,才是福气。”
一番寒暄后,陈三郎让一名骑士带上郭楚,扬鞭策马,驰骋回崂山府。
……
崂山府衙,公人进入往来,很是忙碌。
公房之中,周分曹放下手中笔,伸手揉了揉额头,一股疲倦之意不可阻挡地涌上心头。
昨晚,一大堆文案要处理,几乎做到东方发白,这才趴在桌上睡。也没睡多久,约莫一个时辰就醒了,继续投入工作。
“周兄,先喝粥。”
宋志远来到,手里捧着一碗粥,粥面热气袅袅。
周分曹赶紧接过,不无埋怨道:“这等事岂敢让宋兄来做?”
宋志远笑道:“顺手为之耳。”顿一顿:“分曹,你又熬夜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我可得要跟公子说一下。”
周分曹刚喝了口粥,忙道:“此乃我分内之事,何须找公子抱怨?若没有他,我们还不知身在何地,活成什么模样了。”
宋志远默然,却明白周分曹所言极有道理。自己不必说,当初如果没有人救,陷在南阳府内根本出不来。接下来,爱女不得不要嫁到元家去,不知要遭受多少委屈;而自己,只怕也得低声下气替元家做事,提心吊胆,满怀怨愤,不得半点开心颜……
现在虽然身在异乡,但过得踏实,而公子知人善任,性格宽厚……最重要的是,自家爱女一缕芳心早系在公子身上,他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此事得做个计较才行,毕竟岁月无情,女儿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周分曹又道:“志远,你现在不也不得半点空闲?在南阳时,咱们闲了许久,都快生锈,如今正好填补回来。”
如今崂山府内外的教育事宜,都由宋志远负责,工作量也非常巨大。
府城不同县城,一府六县,可想而知。况且经受浩劫的崂山府,百废待兴,府学、下面县学、以及大小私塾等被摧毁得七零八落,都需要重新建立起来,招收夫子学子,任重而道远。
修罗魔教,教义极端,排斥道释,更仇视儒家,因而所到之处,都是捣毁学堂,屠戮胆敢反抗的夫子学子,破坏性非常强。
宋志远进入府城后,见到这般模样,简直痛心疾首,还大哭了一场。他性子淡泊,无意官宦争斗,独愿教书育人,以此为终生志向,得了陈三郎任命,立刻忘我投入,要恢复府学系统。
昔日在泾县,他主要帮陈三郎负责族学,颇为清闲。但一族之学与一府之学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规模要大上无数倍。而且当府学全面恢复,又得跑到下面县城去做县学呢。
诸多事务,靠他一个就算没日没夜地做都忙不过来,此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