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城,火海之中,石破军竟还能突围而出,实在蛮横骁勇。多有传闻,说其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中州之战时,曾斩杀朝廷大将十余人,现在看来,这传言不虚。
莫轩意赶紧问:“这厮带了多少人出来?”
探子报道:“只得百余人,都是精锐,这才能突破。”
莫轩意点点头,毫无疑问,这百人便应是石破军的亲兵了:“江将军那边可知晓?”
“已有人禀告而去。”
闻言,莫轩意微一沉吟,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身旁谋士柳元低声进言:“将军,这可是天赐良机……”
莫轩意知道他意思,斩杀石破军可是大功一件,换做以前,朝廷都有圣旨下来,说诛首者,即可封为雍州刺史!
封疆大吏,分疆裂土,一地封王,谁不眼红?以前数支义军之间互相纠缠争斗,不就是为了问鼎雍州吗?
然而随着时势转变,早不同往日,莫轩意是绝不会背叛陈三郎的。况且,他也没有那份根基能够立足,手下的兵虽然是一手带出,但真要作乱,能有一半人肯卖命都不错了。
在整个崂山府,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跟随陈三郎,才有饭吃!
这就是民心!
民心根深蒂固。
民如此,将士亦如此。皆因许多将士,都是从平头百姓里选拔出来的。
莫轩意早看透这一点,故而全心全意辅助,甘为先锋。
其实这个道理柳元自然也是懂得,他开口进言,要莫轩意去追杀石破军,绝不是为了那不可能的朝廷名分,而是另一份功劳——活捉石破军,献给陈三郎。
莫轩意之前曾与陈三郎有怨,虽然陈三郎大度,不予计较,但其麾下的人可不会这么想,定有讳防,而且莫轩意投奔之际,乃是落难之身,走投无路才依附的,难免授人口实。想要得到器重,必须要立下大功才行。莫轩意一路来,扬长避短,没有留在府城,而是选择在新宜县练兵,就是为了立下功劳。
而今,大功就在眼前。
分兵之际,有数百骑兵归莫轩意指挥,石破军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突围过程中定有折损,战力受挫,只要追杀上去,定然手到擒来。
柳元跟随莫轩意久矣,出谋划策,乃是第一心腹谋士,莫轩意心下明白,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道:“分兵之时,便有分工,我方首要是辎重物资,岂能贪功去追击?既然江将军知道了,他自有安排。”
柳元一听,不禁嗟叹一声,有些遗憾。
莫轩意瞥他一眼,笑道:“江将军性格豪爽,绝不是那等揽功自私之辈;况且公子那边,又岂会徇私偏心?这一战,便是大功!”
他说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柳元心中凛然,霍然明白过来,他曾作为使者与陈三郎面谈过,却是知道对方的过人厉害之处,从某些角度看,如果己等去抢功,也许还会弄巧成拙。秒计连环,莫轩意功不可没,是谁都无法否定的。再说了,这一战,几乎宣告整个雍州大局已定,偌大地方,还怕没有好去处,好安排不成?
当即低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是属下想得狭隘,急于求成了!”
莫轩意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
得得得!
马蹄霍霍,奔跑得飞快,数百重骑疾驰而去,领首者,正是一身铠甲的江草齐。
接到石破军突围逃遁的讯息后,他立刻点兵领将前来追击。
这一把火,烧得蛮军几乎全军覆灭,彻底奠定了胜局。毫不客气地说,即使让石破军跑了,他也不可能东山再起。中州之败,其还带着上万的兵逃回雍州州郡,可现在呢,百余人罢了,无法再翻波浪。
除了逃回蛮州,再无别途。
但江草齐并不甘心,若是无法诛杀首恶,总觉得不愉快。毕其功于一役,这才干净利索,一劳永逸。
“快快快!”
口中大叫着,马鞭挥打,全速追赶。
数里之外,一队人马在拼命逃亡。他们衣甲凌乱,不少人的头盔都掉了,乱发蓬松,一个个更是黑头土脸的,满是烟火之色,许多人裸露出的皮肤到处都是被灼伤的痕迹,非常狼狈。
众骑环卫中,一人身形昂藏,极为魁梧,全身锁子金甲,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蛮王石破军。只是当下,惶惶然若丧家之犬,毫无威风彪悍可言。
那一把火,真是太可怕了!
人马陷落,痛哭惨叫,一个个都成了火人;而随行的修罗法师等,面对烈焰肆虐,竟也是无计可施——要知道这等大火,正是修罗教法门的克星因素之一,空有一身修为,徒呼奈何,甚至比寻常将士更快地被焚烧成灰烬。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会遭遇此劫!
火场之中,兵荒马乱,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盼能逃生。进来的门受辎重所阻,通往前方的路火势凶猛,城外定然有重兵把守,一番思索之下,石破军决定从南门寻求突破口。
他的判断十分正确,在牺牲了上千亲兵后,终于生生打通了条路,没路狂奔。
出到城外,重见天日,那感觉无以伦比。
但这只是刚开始,石破军深深知道,后面追兵肯定紧追不舍,而只有逃离此地,他才可能脱难,重返蛮州。
“回去之后,本王一定……”
愤恨的念头刚刚冒起,便黯然消散。起兵之际,倾巢而出,到现今,百骑败归,还有什么东山再起的资本?
没了,都没了,他就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