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灭巨鳄,陈三郎再看地牢四周,突然一阵嘎嘎声响,如同卷动铁链,前面一堵石墙活动起来,左右分开,成为一扇门户。
见状,陈三郎松一口气,他担心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还得闯别的关卡,以他目前的状态,实在难以支撑下去。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微整衣冠,迈步朝着门户走了过去。
但进入之后,抬头一看,却是一愣,他并没有看见敖卿眉,而是见到了龟丞相。
这是一个幽静房间,不大,只摆一张方桌,显得简陋,龟丞相就站在桌子前面。
驼背老者咧嘴一笑,黄牙稀疏:“陈状元,没见到美人是不是很失望?”
陈三郎苦笑道:“见过龟丞相。”
他知道对方出现在此,必有事情交代,便静等龟丞相开口。
龟丞相点点头:“其实老朽也不甚明白,为何龙女对公子如此死心塌地,任凭龙君大人陈述各种厉害,她就是不听,一心一意要留下来,甚至不惜放弃长生之愿……”
说到这,龟丞相双眼眯了起来:敖卿眉的选择,在修界立场上,实在极不明智,毫无道理。为了修炼,不知多少人挥剑斩情丝,乃至于杀亲成道,就是为了斩断羁绊牵挂,而今小龙女却反其道而行之,糊涂得很,也许只能套句古诗词方能解释:
“问世间情为何物?”
很快龟丞相又想到,诚如龙君所言,此次出海,寻觅仙境的希望其实不大,若无法找到,等待牠们的,同样是死亡,从某种程度上讲,活久一些年头,若过得了无生趣,又有什么意义?
如此,反而是敖卿眉看得更透了。
龟丞相解嘲一笑。
由于敖卿眉心坚如石,龙君只能打陈三郎主意,希望能把他拦住,不让两者见面。但现在看来,这些只是徒劳。
很多事情,在小龙女流落泾县之际,便已注定!
气之所往,运之所在。天下变动,便是从龙女离宫伊始,从而揭开了整个时局的帷幕,成为了这个故事开端。
听着龟丞相的话,陈三郎默然:选择与放弃,从来都是极为困难的事,在这里,并无公平之说,甚至错对都谈不上,只是喜欢与否。
龟丞相又叹了口气:“陈状元,从此以后,小龙女便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要善待于她。”
陈三郎拱手作揖:“必不负。”
龟丞相看着他:“只是在此之前,老夫代表龙宫,要向公子讨还些东西。”
陈三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神情淡然:“请动手吧!”
龟丞相微微一笑,踏前一步,伸出右手来,凌空往陈三郎头颅上一抓,口中念道:“因果循环,无天道,无人道,无妖道,道既不存,术何安在?”
在这一瞬间,陈三郎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泥丸宫中,本来已消耗严重的古书觉察到了威胁来临,奋起最后一股劲,大发光明,想要抵御反抗——然而这抗争并未生效,啪的一下,光华熄灭,寂然无声,归于平静。
陈三郎在视觉上出现了片刻的黑暗,仿佛置身在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与此同时,脑袋有一丝痛楚,似乎被生生抽走了某些事物。
这种感觉极不好受,很不舒服,好在,一掠而过,只是短短一会儿的工夫,便过去了。
陈三郎恢复正常,很快,他便明确自己失去了什么:
《缚妖诀》与《真龙御水诀》!
这两门术法凭空消失不见了,就像他从没有学会过一样。
对此,陈三郎在意料之中:两门术法都属于龙宫秘传,而且对于妖族克制得厉害,如今敖卿眉外嫁,龙宫要收回这些,便是正常操作。
失去的,纵有不舍,但仍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以陈三郎当下的势头,这两门术法适用范畴一直在缩小,鲜有用武之地。毕竟他的根本,只在《浩然帛书》上,再加上斩邪剑。
一书一剑,龟丞相置之不理,表明它们并非龙宫之法,而是别有传承,是通过另外渠道收藏在宫中。然后由敖卿眉带出,最终落在陈三郎身上。
回想当初敖卿眉教法,以梦为媒;眼下龟丞相剥法,只是随手一抓而已,个中神通手段,委实鬼神莫测,难以捉摸。
龟丞相似是只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甩甩手,笑道:“手续做完,你这便去见你的龙女吧。”
陈三郎还想问些话,但龟丞相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伸手一把将他抓住,直接往上一扔。
这一次,陈三郎真正感受到“腾云驾雾”的滋味,只是完全没有自主能力,差点都尖叫出声,然后从天而降,噗通一下落到实处。不知是龟丞相没有用对力度,还是牠故意为之,要给些苦头陈三郎吃,反正最后陈三郎落地的时候颇为狼狈,摔得不轻。
片刻之后,他才缓过神来,马上观察当前所处在的环境。
湖风习习,风景不错的样子。
陈三郎很快就明确自己竟是落在一艘巨大的船只甲板上,四下湖水荡漾,可不是洞庭吗?
但是,龙女呢?
陈三郎四下张望,并没见到人。
“龙君嫁女,岂能无礼?这船,便是嫁妆,送予状元了……”
龙君沧桑的语音在湖面上响起,声音渺渺,不辨源处。
随着话语,有狂风起,电闪雷鸣,乌云密布。
陈三郎一看,不禁吓一跳:这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恐非自然,难道龙宫有变?
只片刻间,倾盆大雨便倒泻下来。
陈三郎连忙躲到能挡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