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众人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夏荷和苏嬷嬷急忙上前一人抱走了一个孩子,徐胤之匆忙上前为皇帝诊脉。
皇帝有些抗拒地抽回手,微弱的目光直直扫在同心的脸庞。
同心俯下身子一把拉着他抽回的手放在床侧,一边哽咽地劝道,“皇上,快让徐太医帮您诊脉,您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不用……白费力气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不必……太难过。”皇帝的目光清明,继续对她温和地言道,“这么多年了,弘历的性子还是年少轻狂,以后……以后你一定要劝着他,他最听你的话了。”
一颗颗豆大般的泪珠稀稀疏疏打在同心的手背,除了使劲地点头,嗓子竟哽咽道吐出只字片语。
殿内除了众人低低的抽泣声,便只剩下皇帝微弱的呼吸声。
残存一口气,只为等儿子归来。
守在一旁的裕妃一边望着殿门口,一边心急如焚,她昨日便写书信让弘昼急速回京,可是已经到了这会儿也未见到儿子的踪影。
她早就派人在途中阻拦弘历回京,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这一次是他们母子唯一翻身的机会,皇帝至今也未立下传位昭书,只要弘昼提前赶回来,说不一定皇帝就会将皇位传位于他。
可是…眼见弘昼迟迟不现身,裕妃有些耐不住性子,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床榻旁,低声询问道,“皇上…您是不是忘记说什么事了?”
皇帝闻声,轻轻抬起眼皮,有些不屑地斜着眼,裕妃的心思他何尝不晓,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让她放弃皇位之争。
瞧着皇帝的精神有些恍惚,裕妃生怕他立马落了气,又急忙出声提醒道,“皇上…您还没有…”
“同心…”皇帝扯着嗓子忽的唤了一声,打断了裕妃的话。晦暗莫测的目光随意扫过裕妃的脸庞,皇帝朝着同心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顶着裕妃愤恨的目光下,同心照做,只是听着皇帝的话语,眼眸变得愈加地幽深。
同心的脑海中还在反复响起皇帝的话语,耳边已传来徐胤之悲痛的声音。
“皇上……驾崩了。”
随即又是一片哭声。
“皇上……”
“皇爷爷……”
此刻,皇帝闭上双眼,睡得无比安详。
同心双腿忽的一软,瘫坐在龙塌旁,泪无声地划过脸颊。
不待众人反应,满眼含泪的裕妃忽然冲上来,露出凶狠的目光,逼问道,“富察同心!皇上方才对你说了什么?”
盯着她忽然变得丑陋的嘴脸,同心缓缓拭去眼角的泪珠,一脸平静道,“待四爷回宫后,我自会对众人说。”
“本宫要你现在就说,现在!”裕妃心里瞬间涌出不好的预感,全然不顾一个妃子的德行便气气汹汹地冲同心吼道。
熹贵妃立马停止了哭声,起身将同心护在自己的身后,一脸痛心道,“裕妃妹妹,皇上尸骨未寒,你认为此刻说这些成何体统?”
“众人亲眼所见,皇上临终前对她传了口谕,此时不说,难道要让日后你们篡改皇上的口谕吗?”裕妃无所畏惧,振振有词。
熹贵妃目光一凛,冷声哼道,“此时应以大局为重,你休要无理取闹!”随即朝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立即派人上前欲将裕妃拖走。
“放开本宫!放开本宫!皇上!您看看他们,您前脚刚走,他们便要害臣妾!”裕妃吓得花容失色,对着皇帝的遗体大声哭诉道。
靠近她身旁的小太监听着她这么一哭,也不敢动手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苏培盛瞥了一眼熹贵妃灰青的侧脸,急忙出声斥责道。
“谁敢动手?!”
一阵雄浑的男声忽的在殿门口响起,殿内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弘昼穿着一身素袍大步跨入殿内,快速上前裕妃的身子扶起,“额娘,儿臣让您受苦了。”
“你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裕妃立马勾起唇角,随即又急切说道,“你皇阿玛已经…驾崩了!他临终前留了口谕,可是…富察同心不愿说。”
其实一听到皇帝驾崩,裕妃后面的话弘昼都没有听进去,悲戚的目光缓缓扫向龙塌上的父亲,心被深深揪起。
常年被寄养在宫外,从小他便是捧着额娘写来的书信度日,他记忆中的皇阿玛从未关心过自己。可是…当看着皇阿玛真的离开了,他的心还是痛。
目光缓缓落龙塌旁一脸悲戚的女人身上,五年不见,依然是一张绝色容颜。仔细地扫过她身旁的人,皆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可是…独独不见那个曾经有过他孩子的夏青。
若是当初,他没有那么执迷不悟,是不是如今他也做了阿玛?
夏青呢?孩子呢?
弘昼忽然变得焦急起来,可是他又不敢上前亲自询问。
“弘昼,你快让富察同心将皇上的口谕说出来,不能再等下去了。”瞧着弘昼神情恍惚,裕妃心急地催促道。
收回心神,弘昼猛地皱下眉宇,“额娘,此事不急,您先回宫歇着,今夜由儿臣替皇阿玛守夜。”
“弘昼,你……”
“额娘累了,先去歇着吧。”弘昼深深地望了一眼裕妃身旁的丫头,丫头急忙扶着裕妃出了殿。
……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一片肃静。
灵柩前方跪着一身麻衣的弘昼,其身后便是同心以及弘历的几位侧福晋。
从白日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