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常被人找到时,他才躺到妓女的床上没多久。
女人白嫩的手指熟练地搭上了他的后脑,轻轻揉动,她不时会看一眼身下的男人,妓女的面容上始终是带着笑的,只是张常总能从她眼里找到那份兢兢。
她还年轻,不过十八九岁,容貌也算不错,放在任何一个地方此刻大概都已经要准备说嫁,张常能想象的到,要娶她年轻小伙子必定会带上他们那最丰厚的聘礼,挤破她的门槛。
可惜她在这里,张常小声为她叹了口气。
后脑上的手指更加小心了,显然这叹息被女人听了去,而且她会错了意思。
“你不用太紧张。”
张常眯着眼睛,眼睛缝里进来的那道下巴很尖,但却不像其它妓女那样随时要戳死人,他开口想安抚对方,结果话出口时没注意好语气。
“嗯。”
她应了一声,动作却更加小心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张常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闭上眼睛继续享受。
年轻的妓女经验不足,手法上还有些生疏,但也胜在年轻,还没沾染上其他人那股让他不太舒服的味道,房间里的东西也摆的整齐,偶尔还会洒上一些花露,尤其是那一双手,在他脑后揉动时像是没有骨头的水蛇一般,让人异常舒适。
凉爽的天气,有着细微花香的房间,还算软和的床,以及年轻的女人。
张常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有比这更舒服的时候吗?
他闭上眼睛,准备享受这一切,然而没过多久,身后的女人突然停下了手。
张常眉头微皱,却没睁开眼睛,只是问,
“怎么了?”
女人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道,
“好像有人找你…”
“谁?”
她话还没说完,张常便将她打断,他睁开眼睛,女人这样一提醒,他还真听到了一些声音,像是有人在小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张常循着声音方向看去,他原以为来找自己的人会是在门后,结果耳朵却告诉了他截然相反的方向,并带着他的眼睛朝向了窗户边。
张常并没找看到自己的人,他只看到那窗户里装着的小小屋角。
它们在一个接一个的远去。
张常面上有了疑惑。
同所有妓院一样,一楼是众多的桌子椅子以及摆满了酒的柜子,一个老鸨,几个端酒的龟公,再加上一些打扮的花一样的年轻女人放在门边,用来招揽客人。
从头顶飘过的鲜红布陵,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带着香味的酒在坛子里,杯子里,乃至各种地方汽化丶升腾而起。
这里的人似乎只会笑。
一楼很好看,也热闹,却只用来招揽生意,做生意的地方,却是在二楼。
房间都是分开的,木板铺成的长廊将一整栋的屋子活活砍成两半,一南一北,几十间房,同样的事。
北边的屋子窗户朝着街道,以前张常是那里的常客,他知道那地方时不时能听到外面人的呼喊,卖糖葫芦也好,卖烧饼也好,小贩的吆喝,友人的交谈,或者是几个蠢货间的殴打,他都能听到。
只不过眼下这声音却离他而去了,这间屋子的女人不止在手法上显得生疏,在接受现状上她处理的也同样生涩,选了这间最小,最远离人群的边角处。
它远离了街道,张常记得这后面是一个死胡同,没地方进,也没地方出,谁也不会没事跑到那地方去。
正当他疑惑时,女人又用指头在他身上戳了一下。
“他好像有些着急,你…不理他吗?”
那声音确实变得越来越大,同样的时间里,他呼唤的次数也愈渐多了起来。
“张常!”
“张常!”
“张常!”
到了最后,张常听着这声音,甚至产生一种那人就在自己耳朵边叫嚷的错觉。
女人又在身后提示了,这声音她自然不会听不到,但张常却是两手将耳朵一堵,重新闭上眼睛。
“别管他。”
“可…万一他找上来呢?”女人小心翼翼的发问,一双手却仍是听话的继续揉动,她来这里不时间并不算长,但也见过了不少敲门砸户的事情。
有酒后闹事的,有寻仇的,也有客人的老婆带着娘家人上来质问的,她很怕这种事情,也很讨厌。
“如果他到了门外,就说我睡着了,如果他还要这样喊…你就…”
张常想了想,随后才道,
“你就对着他的脸倒盆洗脚水下去。”
这也许是句玩笑话,但他这话说完后,突然发现自己脑袋上的手指没了动静。
她肯定不会是真的去倒洗脚水了。
张常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表情错愕的女人,然后一扭头,刚才还只看得到屋檐的窗户上露出来一张脸。
那张脸长得有些秀气和稚嫩,看年纪比张常身后的妓女还要小些。
他有一双好看又奇怪的眉毛,一边像是春天的柳叶,一面又像是出鞘的剑锋,眉毛紧凑的挨在一起,像是精心梳理过的头发。
仿佛女子的温婉与男人的刚阳放在了一起,偏偏张常还不怎么觉得违和。
那人见张常看着自己,便冲他一笑,道,
“你这人很坏,我在外面叫了那么多声,都没见反应,还以为是我嗓子太小,屋子里的人听不着,还想着上来给你道个歉,结果才到一半,就听到你要装睡,还要给我淋洗脚水。”
这少年不说话时嘴巴闭着,上下两片唇肉跟涂了红的女人一样好看,但他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