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长入睡后,颜洛璎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出门。
然而眼前的情景,让颜洛璎大惊失色。
刚才就依稀闻到烟味,还以为是外头烧死尸的缘故,没想到竟是自家府邸失火!
“人呢?!快救火啊!”颜洛璎一路大喊,可奇怪的是,府上静悄悄的一个小厮也没有。
情急之下,她只能孤身进入火场周旋。
火势已然严峻,尤其颜府大门,几乎被火舌吞噬,别说进出了,就是一只苍蝇从上空飞过也会瞬时烧成焦炭。
到底是人为还是天灾,从着火地点来看,颜洛璎可以肯定是有人想活活烧死他们。
这一晚,颜洛璎动用浑身解数,待到大火好不容易扑灭,她满头大汗,脸上熏的黑灰不清,疲软的躺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不多时,一名黑衣男子出现,他头发高束,踏着木屐,面色一派淡然。
“你……?你没回京?”颜洛璎错愕的看着擎风。
然后想到什么,颜洛璎猛地从地上跳起,“所以你一直都在?”
擎风点头,沉默不语。
颜洛璎真是要疯了,这家伙在居然也不出来帮忙?!
擎风却是扫了眼左方,明显在暗示什么。
见此,颜洛璎呼吸一滞,糟了,库银!
她足尖轻点,几个腾跃便落至库房门前,和前次一样,栓锁掉落在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颜洛璎怒由心生,狠瞪跟在她身后的擎风,“你为什么不阻止?!”
擎风好似听到笑话,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转身踏着木屐离开。
要他帮一个女人?痴人说梦,若不是殿下,他压根不会来平原城,现在不走也是因为殿下吩咐过,要保这个女人无碍。
并不知他的冷漠,将颜洛璎满腔怒火悉数浇灭。
她笑,笑的无力。
是啊,非亲非故的,擎风为何要插手她的事情?
之后颜洛璎在府上绕了一圈,不出意外,阮氏和她的两个女儿连同衣物首饰,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厮也许被遣散,又也许跟着她们一并逃跑,无论哪种,总之现在的颜府可以说得上人财两空,彻底落败。
面对这种情况,颜洛璎却是异常平静,仇她会报,属于颜府的东西她也会统统抢回来,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她和刚才一样,变得失去理智。
于是颜洛璎开始寻思对策,不觉间路过某座陌生院落。
因位置偏僻,此处未受到火势侵扰,墙面仍是整洁。
“这是哪儿……?”颜洛璎停下。
而后透过里面的窗户,发现烛火微微闪了几下,似是有人在房内走动。
颜洛璎不免奇怪,遂进入院落。
地上铺满枯枝,明明已经入春,可这里看起来毫无半点生机。
怎么回事?颜洛璎微微蹙眉,敲响枯藤缠绕的房门,“请问有人在吗?”
等了会,没人回应。
但窗内烛火仍在晃动,颜洛璎略一思忖,干脆推门入内。
岂料一股怪味扑面而来,颜洛璎下意识捂住口鼻,目光扫视,很快落定在一张梨花木制成的榻屏上。
榻屏靠背镂空,后面隐约躲了个人,身着藏色棉袄,一看就是位老者。
想起颜府确有一位祖宗,父亲一直称她病重不便见人,所以颜洛璎至今未有拜见过对方。
难道……是老祖宗?
颜洛璎慢慢靠近榻屏,“老祖宗?……祖母?”
她在调整适当的称呼,同时生怕吓到对方,她脚步一再放慢。
忽然间,镂空的梨木靠背后出现了一只眼睛,瞪得极大,眼白因此远超瞳孔,乍看之下十分瘆人。
颜洛璎汗毛竖起,“祖……母?”
话落,那只眼睛骤然紧闭,再次睁开,瞪得比刚才还要用力。
“走,快走开,别再来纠缠老身!老身没有害你,没有!”这一声音高亢尖锐,一听就是位老太太。
看来的确是祖母没错。
颜洛璎松了口气,“祖母莫怕,我是您的大孙女颜洛璎。”
岂料换来老太太更加惊恐的叫声,“啊!走开,没听见老身说话吗?!快走啊!”
难道祖母并非身染重病,而是年迈痴呆?可父亲为何不好好照料祖母,院落无人打扫不说,房内还异味浓重。
颜洛璎心底疑云重重,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思索间,老太太一溜烟从榻屏后钻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严实,颤抖着再不肯探出脑袋。
“……。”
见此,颜洛璎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关上门离开。
事分轻重缓急,相较阮氏母女盗银潜逃,她决定暂且搁置祖母,待到一切整顿完再把原委查清楚。
翌日晨,颜洛璎先是把灵珠接回颜府,又用身上元戟给的银两请了些小厮回府,收拾昨晚大火后的残局。
“师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灵珠面色比昨天好上过一些,但声音仍是虚弱。
颜洛璎正在指挥小厮粉墙,“你只管养病,等全好了我的确有事交给你办,还有我的名字叫颜洛璎,已不是你灵犀师姐。”
灵珠也不执拗,遂又和颜洛璎说了几句,便回房休息。
一连几日过去,擎风未再出现,但经过上次,颜洛璎知道他肯定隐在暗处,除非关键时刻,他不会轻易现身。
而灵珠身子大好,颜洛璎让她帮忙照顾颜子长,她二话不说照办,至于什么时候回玄灵山,灵珠不提,颜洛璎也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