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芷从回忆中醒来,巷子里已彻底暗了下来,她只能隐约看到覃一二的轮廓。
她打量着覃一二,神色复杂。
许是这犹如实质性的眼神让覃一二感到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问:“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杜芷的回答直截了当:“是,想起来了,那时候躲在我身后的是不是就是你。”
覃一二搓搓手,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怕杜芷再说什么,干脆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知道我来取什么吗?”
声音再也没有了最初的趾高气扬。
其实杜芷是可以猜到的,等到原主醒来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小床上,母亲看着她直叹气,最终也只是拉了拉被子,交待她一定要把胸口的小桃木剑戴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要摘下来。
从那以后,她就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她明明能看到隔壁有个老太太整天躺在摇椅上唱着她听不懂的歌,晚上会有个小孩子站在对面门口嚎啕大哭,可是没人相信她的话,直到最后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覃一二见她沉思这么久,解释道:“其实那天破庙里是有个妄想再做人的女鬼,她只剩一魂,为了收集到人所需要的三魂七魄,利用邪术害了不少人,那天你们去的时候,她只缺代表心轮的吞贼魄,便看上了你。”
杜芷抬抬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幸好我们及时赶到。”见杜芷盯着他,覃一二把骄傲的表情收了收:“可惜最后魂魄散开,各自逃离,便有一魂一魄躲在你身上寄存,还有一魄在他身上。”
覃一二偷偷指了一下章易。
“然后?”
“那一魂便是胎光,一魄便是伏矢魄,他们本该属于阴间,却寄存于你身上,你自然能通晓阴阳,而你原本的一魂一魄丢失,但这样好歹能让你继续活下去,他也一样。”覃一二直起腰解释:“所以我是来收他们的。”
听到这儿,杜芷和章易已经是信了一大半,但总归心里有个疙瘩还没解开。
杜芷想着慢慢来,章易却直接冲覃一二说:“我不大相信你,你还有什么证据?”
覃一二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能你们不清楚,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证明自己了。”
杜芷歪头看他。
覃一二挺起胸脯,充满自信地说:“我观你面相,印堂发红,眼角含情,想必近期是红鸾星动。”
章易美滋滋地问:“然后呢?”
“你腰正背厚,声扬气清,是为福相,一声福厚顺遂。”
还没等杜芷阻止,章易就已经拉住覃一二的手,连声喊大师。
杜芷嘴撇了撇,先不说这么黑的天,谁还能看到谁,就他说的这两句话,是个人就能套用上去。
她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那你看我现在是不是长命之相。”
杜芷感觉覃一二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巡睃了一圈,才听到覃一二说:“是长寿之相。”接着又自言自语:“可这就很奇怪了啊,根据你母亲提供的生辰八字,你确实应该是在近期身亡。”
杜芷不理会他,直言他准备怎么办。
覃一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回去和师傅再认真探讨一下,毕竟我也是听他的。”
说着就要走,杜芷因为心里的疙瘩,拉住了现在还热情似火的章易,虽说覃一二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但不能排除他绝非造成原主死亡的凶手。
“能给个联系方式么,以后有事也可以直接找你。”
覃一二停下脚步思考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回答:“我的电话号码很贵的,但看在你那时救了我一次的份上,可以给你。”
杜芷挑了挑眉:“救你?”
覃一二迅速报上一串电话号码,并附加云盛假日酒店的房间号。
杜芷:……
“你这么有钱的么?云盛的价格可是出了名的贵。”
杜芷低头输入号码,听章易和覃一二闲聊。
覃一二挺胸抬头:“看不出来么?”
——
深夜,杜芷辗转反侧,失眠了。
她不但知道了原主阴阳眼的由来,也看到了原主的童年。
小杜芷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变了个样子,她看到了以往看不到的东西,可是几乎没人相信她,说得多了,小伙伴们叫她撒谎精,大人们也让孩子们离她远一些,说她邪门得很。
她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时常躲进被窝里偷偷哭。
后来她知道章易也能看到,一下子就找到了共鸣,企图寻找其他的证据来证明自己。
她寻找到的契机便是巷口的陈大娘家。
陈大娘命苦,年纪轻轻就守寡,好不容易将唯一的儿子陈建青拉扯大,有了工作娶了妻。当好日子就要开始的时候,陈建青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陈大娘只能和新寡的陈大嫂相依为命。她也曾劝陈大嫂改嫁,但陈大嫂娘家不愿,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可是没过多久,陈大娘也被坍塌的院墙砸到了头,一命呜呼。
镇上的人都说陈大嫂可怜,一个人守着旧屋子,还不愿改嫁,是个诚心善良的人。
陈大娘和陈建青一直都住在小院不愿离开,章易曾经看到过,笑着说他们想一直陪伴着陈大嫂。
但杜芷知道,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杜芷常常坐在巷口听陈大娘唠叨,那是另一个故事。
陈建青死后,舍不得自己的老母亲,便不愿去投胎。陈大娘则不愿陈大嫂走自己的老路,劝她尽早改嫁。陈大嫂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