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已去,初夏已来,清晨的浅云居透着一股静谧的气息,阳光斜斜射下,穿过阮弗房中开了一角的窗户,在房中的空地上投下一片金色。
阮弗平日里醒来的时间早已固定,一般是还差一刻钟到卯时的时候便会醒过来,只是,如今已经是卯时,屋中却还不见动静,只有静谧的阳光在地上绽开。
突然的,原本安静的房间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无玦!”
阮弗猛地惊醒过来,整个人如同受到惊吓一般地坐在了床上,额头上已经是湿汗淋淋,她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一手下意识的伏在心脉之处,体内,隐隐约约依旧可以感受到一阵没有来处的惊慌,以及,刚刚那一瞬间的,短暂的漫布全身的疼痛。
胖胖正一脸无辜地在床上看着她,还发出细微的声音,舔着她抓着被角的另一只手,阮弗已经慢慢缓了过来,只一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想着刚刚那个真实得如同亲眼所见的梦,心中的恐慌也慢慢升了起来。
闭了闭眼,她压下心头的慌乱,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清明了许多。
轻轻叹了一口气,阮弗起身,待到收拾好一切的时候,窗边已经停了一只小小的信鸽,她心一定,三两步走过去,抿唇将信鸽拿回来,取下上边的信件,这一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才刚刚走出了浅云居,便感觉到府中有一些与寻常不同的忙乱,对着守门的丫鬟道,“府中发生了何事?”
“回大小姐,听嬷嬷们说是三小姐与夫人闹了脾气。”
阮弗挑了挑眉,虽然同样住在一个府门中,但是自从上一次阮姝发了疯一般地在自己面前说道了给阮嫣换血的事情之后,后边便不怎么出现了,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她倒是极少关注这位三妹了。
摇了摇头,阮姝的性子是如何的,她多少了解一些,便不怎么当回事,也不再多问就离开了。
简单收拾了一阵之后,阮弗便进宫去见元昌帝了,再从宫中出来,已经是子时的时候,刚刚在御书房前的宫道上转了一个弯,便见玉无惊迎面走了过来,阮弗神色如常,首先在旁边停下见礼,“楚王殿下。”
玉无惊依旧是冷峻的模样,点了点头,“阮大小姐。”
两人也仅仅因为在宫道上的这一会面而有了一句话的交流,而后玉无惊也脚步不顿地离去。
只是,走了不远之后,玉无惊的脚步却又顿住了,回头看了一眼阮弗已经离开的方向,而后,又似乎是面无表情地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黑夜之中,整个刑部都显得静悄悄的,月初的月亮并不是很明亮,如同一个小弯钩挂在天边,朦朦胧胧的光芒于子夜过后暗沉的黑夜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用处。
整个刑部如同静静沉睡在永嘉城一角的一支酣困的狮子一般,没有了白日日光的照耀,到了黑夜中,反而多了一些黑沉与凝重的感觉,稀稀落落的挂灯,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每隔一刻钟的时间,便能见到一支小小的队伍在巡逻,井然有序中透着一股庄严与肃穆的感觉。
除却有序的脚步声,还有初夏虫鸣的声音。
只是,一个突然的声音,划破了刑部黑夜的宁静。
“着火了——”
“快快快,着火了,东苑着火了,赶快救火!”
接着,纷纷乱乱的声音划破黑夜的宁静,整个刑部瞬间变得警惕起来的同时也已经有不少人往东苑去救火。
可不过一瞬间的时间,东苑的大火便映照了刑部的半边天,烈火红焰,在一阵晚风中更加猛烈了。好似要吞掉什么东西一般。
就在刑部中大部分人都在往东苑去救火的时候,西苑外边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一个三四十人的队伍正在悄悄靠近西苑。
而西苑,如今只安置了一个在大牢中被害未遂的嘉州大商户——杭家家主。
东苑已经混乱非常,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西苑一般,这群黑衣人很快就靠近了西苑,暗处守护在西苑的人马上警觉过来,而后刀剑相撞的声音与东苑那边救火的声音便相互混杂在了一起,兵兵乓乓地响起来。
“有刺客闯入!”
“快,快阻挡!”
西苑早已在严大人的安排下有守护的人,但双方僵持不过是一刻钟之后,西苑的守护便渐渐裂开了一条细缝,黑衣人中已经有人突破防线,进入了西苑。
在兵器相交的声音中,有一个身影,被五六个黑衣人虚虚掩护着,一直进入西苑的中部,黑衣人这边,虽然已经突破重围,但已然有不少人受伤,可依旧顽命抵抗。
“少主,我等为少主挡住刑部之人,少主快进去救家主!”
被掩护的那人,用力隔开了冲过来的刀剑,一个猛力之后,身形一闪,便在同伴的掩护下窜入了杭鸿天的房中。
房中只有两个守护的侍从,见到这么一个带着刀剑进来的黑衣人,加上外边的纷乱的声音,早就已经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哪里还能保持平静。
进去的黑衣人显然并不觉得这两个人能够阻拦得了自己,刀背一挥,两人便齐齐倒在了地上。
他快步走到躺在床榻上的杭鸿天的身边,压抑着声音急急叫了两声,“父亲!”
“父亲!”
杭鸿天自然是没有反应的,黑衣人眉目有些沉痛,当即也不再多管,只是将杭鸿天放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动作极快地将床上的被单以刀割裂成为几条约一尺宽的布条,三两下便把昏迷中的杭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