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九以为自己是最后离开的,没想到还有比自己走得更晚的人。
将百里倾怀推上马车,手腕却陡然被握住。
一转身,看到了一张英俊,却令她无比厌恶的脸孔。
那人道,“御九,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毫不客气地将手抽出:“小侯爷,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离我远点为好,免得叫人误会。”
百里卓熙只当她在故意闹别扭,不论她怎么变,他都不认为,从前那个深爱自己,眼里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人的女子,真的已经对自己死心。
“御九,你别太过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让你走。”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真当自己是香饽饽,是个女人就稀罕?
“百里卓熙,自打你欺骗我之后,你我之间就再无瓜葛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她用力抽回手腕,刚转身,就听百里卓熙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阿九,别口是心非了,你其实一直都放不下我,今日你跳的那支舞,是给我看的吧?”
她转过身来,张了张口,却突然缄默了。
歪了歪唇角,她留下一抹好看的,温婉的,但仔细一瞧,就能发现其实是嘲弄的笑意,转身上了马车。
为什么决定不跟百里卓熙理论?那是因为,御九在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个真谛——
跟傻逼讲道理,自己也会成为傻逼。
在她眼中,百里卓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她完全没有必要,跟一个傻逼多费口舌,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
马车缓缓驶动,百里卓熙长身玉立,望着逐渐远离的马车,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为什么会失落?
他自己也不明白。
就因为从前深爱自己的九公主,如今的目光,不再为自己而停留,所以才觉得失落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扶正头上的玉冠,迈开从容的步子,朝自己马车停靠的方位走去。
倒是便宜了百里倾怀,御九虽然蠢笨,那张脸,却不可否认,足以媲美二十年前冠绝京都的大长公主。
虽然有些后悔,将美人拱手送给了百里倾怀,不过,左右他是个不能人道的病秧子,活不了多久,能给御九庇护的,唯有自己,迟早,她还是会回到自己怀里的。
马车上。
白衣男子眸光明灭不定,昏暗的光线,遮掩了他眼底的冷意。
御九坐在他对面,迎着月光的脸容,清雅绝丽。
她的长相偏于柔婉,但眼神,却傲骨嶙峋,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迸射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夫人。”他低低开口:“你刚才和卓熙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他大概还想质问我下毒的事情,我没理他。”
质问下毒的事情吗?他单手支着额头,轻轻牵了牵唇角。
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在今日的宴席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更不知道,今日在场的所有贵女,皆在她光芒四射的美丽下,被压得抬不起头。
这反应,真是够迟钝的。
要不要提醒她呢?
算了,他就喜欢她这迟钝呆板的模样。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御九有些不自在,“怎么了?干嘛看我?”
他微微一笑,状若无意道:“夫人,你裙子上怎么有血迹?”
啊?
御九猛地低头,当视线触及到裙角一块巴掌大的污渍时,脑袋轰然一声。
该死,太大意了!
竟然把血迹沾到了身上,这也不能怪她,穿着一身累赘的裙子,实在没法好好杀人。
云淡风轻地将裙摆往一旁拨了拨,将有血迹的地方遮盖住,她声线平稳,“可能是不小心溅到泥巴了,回去洗洗就好了。”
演得倒是像,差点连自己都被糊弄过去。
想到她杀人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思维清晰,当机立断,是个做杀手的好料子。
“夫人。”他虚弱地唤一声:“我冷。”
冷?看他一眼,全身都裹成粽子了,还冷?
虽然奇怪,但她并未怀疑:“那怎么办?要不,我把裙子脱给你?”
他眼角一抖,她敢脱,他还不敢穿呢。
“你坐过来,我们挨得近一点。”
御九不疑有他,拽起裙子,在他身边并不算宽敞的空位坐下。
虽然自己很苗条,但他身边的位置,实在太窄了,两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了一起。
他自然而然地将脑袋靠向她的肩膀,好似这个动作,已经做过了无数遍,丝毫不觉得别扭。
但御九别扭啊!
他略带寒凉的额头,正好触碰到自己的下巴。
肌肤相贴的触感,让她一阵战栗。
身旁的人倒是一脸满足,没一会儿,竟然沉沉睡去。
可怜她一直僵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发现自己落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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