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安站在门口开了门。
脸上略微的笑意,不过开了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稍稍欠身算是对长辈的敬重,明智的保持沉默。
可她刚抬起脸,才发现老太太愣生生的站在那里,直直的盯着她的脸,苍老的脸上溢出难以描述的情绪,皱纹横生的嘴唇微张,又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就是盯着她。
其中的惊愕,让吻安想起了玄影刚看到她的神色。
微蹙眉,也浅笑:“您进去坐?”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点着头,“好,好!”
刚把老太太让进屋里。
吻安挑目见了从外边回来玄影,下了车的脚步迈得宽大,目光已经率先从老远就落到了她身上。
好似怕她被老太太怎么着一样。
到了跟前,他才看了看她,“没事?”
吻安微挑眉,侧首看了屋里,“我能跟老太太畅所欲言?”
玄影薄唇微抿,拨了额前那一撮暗紫色的头发,“走吧。”
进了客厅,老太太那眼睛就没看过玄影,一直在看吻安。
“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人?”老太太问。
玄影点头,“像么?”
老太太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舒了一口气,“何止像?”然后看向他,“从哪儿来的?”
这话就是吻安自己回答的,“仓城。”
老太太看了她,“你妈妈叫什么?外公家是不是伦敦的?”
吻安蹙了眉,想到了玄影问老太太的话。
她像谁?像薛音?
在吻安的印象里,薛音为内阁“牺牲”时的年纪,跟她也不算像,再年轻几年却不清楚了。
之后才听老太太讲起其中原委。
二十多年了,曾经有个很年轻的医生给老太太看过病,早年丧偶、性格怪癖的老太太谁都不喜欢,就喜欢那个医生,但是后来那个医生离开伊斯,再没了音讯,从来没再出现过。
“那个孩子和你长得很像。”老太太看着她,又问:“她是不是你母亲?”
吻安在想,妈妈成年之前有没有出国进修过,但她确实不清楚。
但她知道薛音的医术很高明,如果放在现在的医疗界,余歌就是她带出来给宫池奕贴身用的,她的药物研发能力必然是顶尖的,只是她行事异于常人。
余歌是她带出来的,这方面也不走寻常路,所以当初给她恢复容貌和身体的药物,到现在都还没被循规蹈矩的医疗界鉴定、认可,当初余歌也才会被调查和拘禁。
而她既然早年就能为内阁做那么大的牺牲,暗地里必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一段也许真的存在。
吻安能感受到老太太对别人和对她的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她对玄影和对自己的态度。
玄影是不受待见的出身,但现在,他带回来的人却深受老太太喜欢。
安静了会儿,玄影看了老太太,直截的开口:“我给您安排了医生,还不确定她为您诊疗的时间。”
这让老太太皱起眉,但没说什么。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问了他一句:“你们俩什么关系?”
吻安看向玄影。
玄影却勾了勾唇,“我的心思您必然懂的,但,我不强迫她。”
两个人像打哑谜似的,吻安看着老太太虽然脸色不太好,也点了一下头。
找玄影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他终究是起身去接了。
客厅里只剩吻安老太太。
老太太时常都会看她,她倒也没觉得不自在,偶尔淡淡的笑着。
终于听老太太问了句:“你看到他房间里的画像了?”
画像?
她想到了那个相框。
那么逼真,竟然是画像不是照片?很是诧异。
老太太道:“他自己画的。”
她缓缓道:“我这个孙子从小被人忽视,但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可我不会因为这样而不顾血统和众人非议,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险。”
“他却总能想到办法引起我的注意力,让我重视他,包括他卧室里的画像。”
老太太看了她,问:“不想知道她是谁么?”
吻安点头。
老太太笑了笑,道:“他的太太,准确说是已故的前太太……没错,他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特意找了和我喜欢的小女孩非常酷似的女孩。”
“我看重的不是这一点,是他的确用了心,用了情趣对待她,我和孙媳感情很好,只可惜,她被害了。因为皇室不允许他被看重。”
吻安听明白了,却沉默着。
这就是老太太问她和玄影什么关系的缘故,而玄影的回答……她蹙眉。
就因为一张脸,这祖孙俩竟然真喜欢她?
“从那个女孩离开,我只让人看过一次病,也因为那一次,差点被害,伺候就没再看过医生,不让人近身。”老太太道。
这就是被人说她怪癖、冷漠、六亲不近的原因。
吻安眉心轻蹙,玄影让顾湘特意进修,是给老太太准备的?
果然,她没看错,老太太身上有病,倘若再拖着,老太太真出了事,玄影这个变革就会很艰难,没人替他说话。
可现在,玄影把她带回来讨老太太欢心,不但能让老太太转变对他的态度,还能让她改变心情接受治疗,老太太好起来,玄影就有人撑腰了?
看起来很曲折、很漫长的事,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这一点,宫池奕是不是知道,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让顾湘离开?
用最简洁的方式让玄影变革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