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到柳一虎劝说林思北不要总想着报仇引来新一轮的风雨,林思北听了,低头不语。柳一虎又道:“思北,你听舅舅说。经历这场劫难,我也想明白了,人生总是难免风雨交加,像现在我和你大哥哥做这样一个普通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想再等几年,等我身子好些,就去皇城一趟,去看看我柳家和水家的祖坟,给先人祭拜一下,只要阿文和孩子好好的,哪怕我突然哪天去了,我也可以安心了。”
张子虚道:“人生有时如梦,但醒了未必空。虽然天子皇后被逼自尽,民间说起他们都还是很有敬意的。还有长公主,我听说皇上和皇后最终得到龙族新主厚葬,都是因为长公主。长公主在大明宫自尽前要龙族新主承诺厚葬自己的父皇母后,得到承诺后才拿先皇的剑自尽。我还听说新主曾经感叹水家天子生了一个好女儿,当时在场的两个龙族皇子也震惊长公主的骨气,都感叹长公主让人佩服!”水尚文悲戚地叹道:“皇姐和二弟都是好样的,只有我还这样苟延残喘!”
张子虚道:“阿文你千万别这样想。当年为了你,多少人付出了生命。所以你的生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也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我听说,当年皇上还有一个小公主,怎么没有听过那个小公主究竟怎么样了?”水尚文道:“当年我妹妹尚娇得了天花,我母后让刘嬷嬷带到外面庄子上养病。流民围攻皇城的前一天,我母后还派太医去看过,说妹妹还在发烧,后来皇城被攻破乱兵进宫,我随着父亲侥幸逃出,什么也不知道了,想来定是凶多吉少。”柳一虎叹道:“当年小公主才六岁,要是她能活下来,现在已经十四岁了。”
张子虚道:“一个嬷嬷,带着一个六岁还患有天花的小女孩,在这样的兵荒马乱时,如果能保命,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不知道小公主身上可有什么印记或凭证?”水尚文道:“我们水家皇室,男子身上佩戴一个黄龙玉佩,女子身上佩戴一个黄凤玉佩。我的尚娇妹妹,左手掌中心有一个红色的如黄豆大小的印记,我妹妹最喜欢看书,长得很美,我父皇最喜欢她了。那个刘嬷嬷,现在应当也就四十岁左右。”
张子虚道:“若小公主还活着,她肯定和刘嬷嬷一起。她们是女人,如果还活着,应当还在京城附近,不可能走得太远。我到京城去看看,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我想从道观寺庙那些地方查访入手。”柳一虎点头道:“也只有这样的地方,女子才最容易藏身。只是张师父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去女人呆的寺庙道观探听?”张子虚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好,等我到了京城再说。”柳一虎想了想道:“八年了,我从没有出去过,几年的疾病隔世生活,我想现在认识我的人也应当不多。张师父看我现在出去是否妥当?”张子虚道:“柳兄弟要出去,贫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只不知道柳兄弟是否舍得?”
柳一虎听了道:“有什么法子?我已经家破人亡,还有什么不舍得的。”张子虚道:“我给你脸上刺青,然后像我这样穿上道士装束,我们一起去京城。我们寻遍京城荒野乡村寺庙道观,如果小公主还在,定会有蛛丝马迹。”水尚文听了,忙道:“可是父亲现在的病这么厉害,万一在京城遇上熟人怎么办?我不想父亲去冒险。让我去皇城,我想偷偷去祭祀一下我的父皇母后还有我的皇姐。八年了,应当不会有人注意我了,要去也是我去!”
柳一虎道:“阿文你听我说。你眼下什么地方也不能去,芊芊生产在即,源儿还小,你那样子也容易引人注意。我认为张师父的法子可行!想我祖上也曾随一道人出家,现在我改头换面出去,若能寻回小公主或其他我们柳家水家还有冯家林家后人,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顾忌的。如果可以,我会去皇陵和我柳家祖坟看看,不能明祭,但我暗祭应当不难。”
张子虚道:“柳家人相貌俊美,自打你们柳家祖上柳湘莲起,就很重自己容貌。若柳兄弟舍得,我就在你脸上刺青,也不用太大,然后披上长发,应当不会有人怀疑的。至于柳兄弟的病,我这段这几天给你配好药先用,我和思北先去一下金陵。等过了年,我们在一起去京城,你们看如何?”
柳一虎道:“张师父先在这里住几天,只要我的病稍好些,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金陵。我记得我扬州堂兄府上的奶娘武师都是金陵人,扬州守了好些天才被攻破沦陷,若我堂兄家还有后人,定会去金陵。还有冯统领家的两个少奶奶都是金陵人,冯家若有后人在,也定会去金陵安身。我们水林柳冯家三家,祖上当年是好姐妹好兄弟,后来儿女也多结为亲家,若能找到我们这几家后人,让他们把先祖的情义亲情传承下去,我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张子虚想了想道:“也好,就用这个法子。柳兄弟这些天先养病,去金陵也不用这么急,我和思北今天先住你们这里,明天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道观,若有就那里住上十天半月的。等你好些了我们一起去金陵。”柳一虎道:“你们不用去道观,就这里可以住,这里有两间空房。”张子虚道:“虽然这样,我和思北两个到时突然住你们家好几天,别人总会怀疑的,要以防万一!若外面附近确实没有道观,那再住你们这里,只不过我们不出去罢了。”柳一虎这才点头。
一时源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