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写完登记表,李桂花的饭菜也就端了上来,马繁多答应周晴今天晚上走一趟地府,周晴也就住了下来。一起吃了晚饭,马繁多安排周晴住自己的房间,等收到了吴潜的回信,周晴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刚端起饭碗,门口传来汽车鸣笛,是赫红回来了,桂花婶招呼赫红过来吃饭,赫红推说累了,一个人回房间休息去了。
天还没黑透,这晚饭又吃得有点儿撑,马繁多拉着周晴去院子里走走,两个人相差四岁,都是年轻人,不知不觉就聊在了一起,周晴也慢慢地放下戒备,把认识吴潜的经过告诉了马繁多。
“小的时候,我经常被妈妈带着回姥姥家,坐绿皮火车,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每次车都会在一个叫太平的小站停下来十分钟,小镇的火车站后面一片绿油油的田野。在我十六岁那年,还是经过太平小镇,我看到一个少年骑着自行车从田野中冲进站台,从站台上呼啸而过,黑黑的头发,黑黑的眼睛,回头时嘴角弯出一抹阳光般的微笑。”周晴说起和吴潜的第一次见面,眼睛里闪过一丝甜蜜,这让马繁多突然想起和龙三哥的第一次会面,要不要这么残忍,人家第一次见面就是清清的纯纯的,马繁多的第一次见面就是清脆的一耳光?
周晴接着说下去:“再后来每次都会遇到他,我有些奇怪,有一次指着那辆已经远去的自行车问妈妈:‘妈,为什么经过这里都会遇到那个骑车的人?’我妈忙着哄弟弟睡觉,匆忙抬眼看了一下:‘哪有人什么骑车的人?’”
第二年暑假,我第一次自己去姥姥家,路过“太平”小站,又看见那个少年,我一时冲动,竟然象老熟人一样冲着少年招了招手,少年一双神采飞扬的黑瞳紧盯着我,我有点莫名的紧张。”周晴脸上飞起一片红云,马繁多也没打断她,这种小清新的爱情故事,她还是比较喜欢听的。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学业繁重起来,有两年多的时间,都没能去看望姥姥,临近高考的一个周末,妈妈催我去看姥姥,顺便放松一下心情。路过那个叫太平的小站,车又停了下来。”周晴眼前一亮,似乎看到那骑着单车的少年就在眼前。
“少年骑着单车悠闲地晃了过来,我红着脸鼓起勇气问他:‘喂!你是上学的,还是上班的。’
大概不习惯陌生人打招呼吧,他愣怔了一下,然后一条长腿支在地上,伸出瘦长而骨节分明的的手指,抚弄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简短地说道:‘我快高考了。’
我雀跃起来:‘你报哪所学校?’
少年淡淡地笑了笑:‘a省财经学院。’
高考填写志愿,我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省财经学院,鬼使神差,我一表填了省财经学院财税系,二表填了省财经学院会计学,三表填了省财经学院信息技术学院,看着我已经报上去的志愿,妈妈暴跳如雷:‘你怎么不和家里商量一下,你的成绩怎么会只上一个财经学院,为什么不报。’我象一只鸵鸟藏在被子里,抱着枕头偷笑。
如愿以偿,我进了省财经学院财税系,我把行李扔在床上,飞快地奔出宿舍,在校园里到处游荡,一连三天,脚都起了水泡,可是却没有见到那个少年,难道……我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没考进这所学校?”
周晴顿了顿,马繁多也一脸紧张,难道吴潜真的没考上?周晴手抚了抚额上一缕乱发,接着说道:“十月迎来了一场暴雨,雨后学校一个地下室被水淹了,据说这里放着二十年前的一些旧档案,我和一些同学自告奋勇去帮助档案室的老师清理地下室。
在散发着霉味儿的地下室,我们象寻宝一样把装在档案袋里的资料清理出来,尽量恢复原貌,重新装订成册。
‘哦!好帅!’一个同学惊叫一声,我们立刻围上去看,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一张照片时,我惊呆了。
那是一张彩色的老照片,照片已经有些发黄,照片上的少年依靠在一辆自行车上,发黑如墨,瞳深似海,尖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正是我一直在车站看到的骑车少年。
我夺过同学手中的照片和档案,不顾那位同学不满地报怨,一页页读那些旧档案。
吴潜,男,1区a栋宿舍的一场大火中,为了抢救一位在校就读的大一女生英勇牺牲,虽然他只走完了二十五年的人生,但他永远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手中的纸张纷纷落地,我的面前燃起熊熊大火,火中一个年轻人冲我笑了笑,转身扑进大火之中,他……竟然死了,而且死了五年了。可为什么之前每次途经太平小镇,都会看到他骑着自行车的身影,还有他的笑,还有那次简短的对话,为此我以超过分数线78分的成绩来到了这所大学,可是他却成了一张黑白照片,成了一个死了五年的英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是说从我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吗?
我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校医务室的病床上,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张发黄的照片。”
周晴的故事结束了,马繁多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不用猜都知道周晴为什么要给一个一杆子打不着关系的鬼寄信了,这世上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少,但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人鬼恋……马繁多还是头一次听到。
“晴姐放心,你的信我一定送到。”后面还有话马繁多只是在心里想想,当着周晴的面也不敢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