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希望我长大后能当一名数学老师。”
她垂下了眸子,犹记得那年夏天,她与他的童言无忌。
“柳柳,我数学又挂红灯了。”
**岁的女孩,穿着纯白的校服,裙摆迎着风吹动,无忧无虑的年纪,会因为一张数学试卷而苦着脸。
学校小路很窄,男孩儿走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下次要好好学,不要在数学课上睡觉了。”
女孩儿撅起了嘴:“这不怪我,数学老师是茶壶里煮饺子,肚子里有货倒不出来,我一听他说话就犯困,柳柳,要是你是数学老师就好了。”他左手,她便跑到右边扯他的袖子,缠着他撒娇,“柳柳,柳柳,长大以后你当老师吧,不需要莘莘学子,你给我传道授业好不好?”
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岁,还不懂传道授业是什么,只是看着女孩纯真简单的笑,便点头了:“好,等我长大,我去当老师,就教数学。”
后来,他成为了数学天才,他做了老师,学会了传道授业,只是,当年他许诺的那个人不在了。
几平米的车厢了,似乎又沉静下来了,车窗半开着,只有风吹的声音。
风吹乱了阮江西的发,拂过眼眸,看不清眼里的光影:“她是你儿时的玩伴吧。”
看着她的眼,眸光太过专注,他似乎有些失神:“嗯,她是很重要的人。”抿唇,片刻他又开口,“江西。”
像十五年前唤那个女孩一样,柳是若有所思,眼神恍惚了一瞬,她和她,太像,像得与记忆吻合,毫无一点缝隙。
阮江西,叶江西,他已经分不清,也不愿意去分了。
“江西。”柳是又喊了一声。
阮江西轻声应着:“嗯。”
“这样和你说话,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柳是七岁来阮家,至今十八年,很久很久了,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八年呢。
她但笑不语,不亲不疏,却恰到好处的相处,不会负担,也不显僵持。
“亲戚的小孩很喜欢你,我可不可以替她要一张签名照?”他看着她的眼,专注中带了寻求。
分明没有亲戚家的小孩,他不知道是在试探还是在确认,阮江西点头,说:“好。”
十五年,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何况是字迹与习惯。他很倔,一如十八年前那个初来阮家不肯低下头服软的小男孩。
之后,一路无语,阮江西接了个电话。
“宋辞。”
语气很温柔,软软的,始终带着欢愉的笑意。
“是我。”
“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回家。”
“不要来找我,我很快就回去。”
“好,我会很快很快,不会让你等太久。”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阮江西耐心哄了许久,嘴角,始终牵着浅浅梨涡,温尔婉约,容颜好看。
宋辞……
这是柳是第一次从阮江西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与她喊任何的名字都不一样,是宠溺,她似乎对宋辞宠溺着,他想,阮江西如此淡薄的人一定也这么极致地爱着别人。
挂了电话,阮江西说:“开快一点。”
张晓将车速调到最快,摇下车窗,将呼啸的风隔绝在外,车厢里彻底陷入沉寂。
车开到市区,柳是下车时,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他推着他的自行车,站在路边,斑驳的街灯照着他的脸:“这里可以打到车,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路上小心。”
“好。”须臾,阮江西又说了一句,“再见。”
车门关上,柳是推着车,将车架的雨伞取下,从车窗里递过去:“外面在下雨,初冬的天很冷,不要感冒了。”细语朦朦,很冷,他的肩头已经有些打湿了,眼中也笼了寒气。
阮江西没有接过。
他笑了笑:“我没有关系,伞你留着,雨应该不会那么快停。”
将伞留下,柳是推着车,走进了人行横道,灰蒙蒙的雨雾很快便模糊了他的身影,阮江西伸出手,手心落的雨,很凉,带着冬天刺骨的泠洌。
电话声响,柳是看了一眼,是林灿,因为下了密密麻麻的细雨,不大一会儿手机屏幕便落了一层水雾。林灿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有些不真切的空洞。
“你去找她了?”
“是担心我舅舅会对她怎么样吗?”
“柳是,你认定了她是叶江西?”
“你不是着魔了,就是无药可救了。”
柳是一言不发,将电话挂了,推着车,他停在雨雾里,回头看去。
阮江西关上车窗:“走吧,宋辞还在等我。”
车开不进阮江西家的院子,张晓把车停在了小巷外面,她庆幸那位柳先生将伞留给了阮江西,不然等在阮江西家里的宋辞见她淋了雨受了寒,必然又是一番脾气。
宋辞等在阮江西家里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本就没什么耐心的大少爷这会儿已经焦急地在门口来回徘徊了很久,频频向屋子外张望,所有迫切慌乱全部写在脸上。
八点一过,没有记忆的宋辞,惴惴不安极了。
宋辞看了看时间,问秦江:“怎么还没回来?”
这已经是半个钟头里第n次问这个问题了,由期待到迫切到不耐,宋辞的情绪一直在变,喜怒于色毫不掩饰,秦江第n次回答:“已经在路上了。”
宋辞追问:“还要多久?”
这个时候的宋辞,只要没有见到阮江西,什么理智,什么清醒,什么人为意识与常识,统统丢一边,宋辞满脑子记挂着他的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