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五年了,臣妾不记得了。”
丁柔极其平静的说过的那一句话,却突如其来地回响在佑爵的耳畔,他不知为何胸口闷痛,就像是谁暗中打了他一拳,措不及防,却又来不及回击。
佑爵凝视着靖远,眼前仿佛浮现丁柔跟靖远站在一起的情景,两人都像是从诗书之中走出来的高洁温润,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仿佛两人可以一起吟诗作对,情投意合,仿佛在靖远的面前,丁柔会流露出更自在的一面,想到此处,垂在龙椅把手之上的五指,蓦地一紧,佑爵扬声笑道,意气风发。“何必说的如此谦虚?幽王在马背上的功夫,若是继承到你们兄弟身上,也绝不会差的。”
此话一出,站在靖远身边的丁柔,也彻底消失散尽,方才不过是他的想象,但让佑爵的心情更差。
“承蒙皇上看得起。”靖远这个温润如玉的贵族男子,依旧噙着笑,不曾察觉佑爵狭长双目之中的一丝寒意,自顾自地献殷勤。“今日是皇上的寿辰,微臣给皇上带了一份礼物,就在殿外。”
身为王爷之子,靖远世子当然不会不识相地空手而来,佑爵脸上的笑容不曾敛去,袍袖一挥。
“拿来瞧瞧。”
靖远献上的红色锦盒之内,摆放着的是一对白玉碗碟,北国之人崇尚黄金打造之物,女子也以身带黄金为傲,黄金打造的首饰越多,就越显得女子富贵,男人亦是如此。
但这一对白玉碗碟,却像极了靖远这样温和俊美的男人会送出来的贵礼,仿佛靖远这般不染世俗之气的贵族,定会另辟蹊径,讨得天子的欢心。黄金虽然不菲,但身为天子,坐拥一国财富,实在是见多不怪,但北国国内玉矿很少,像是这等毫无杂质通透上等白玉雕琢打磨而成的碗碟,看似寻常,并不闪眼,实则千金难求。
佑爵从他送礼的手段上看,更觉丁柔跟靖远,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像是这两人哪怕不食人间烟火,也能自得其乐。
“这白玉无瑕好是好,不过朕怎觉太过女气,唯有赏赐给后妃了。”
闻到此处,隐约听出天子并不是太过喜欢,靖远炯炯双目之中,闪烁过一道失望和挫败,却也清清楚楚地被佑爵捕捉。
他就是要靖远碰一鼻子灰。
哪怕靖远耗费了许多的钱财时间,才能在别国觅得这一对宝物,他也不想看到靖远神气得意的模样。
一点,也不想。
佑爵突然生出作恶的心思,他仿佛还嫌如今的靖远不够失落,朝着身边的宫人丢下一句:“去问问丽妃喜不喜欢白玉,她要喜欢就送了她。”
“是,皇上。”
宫人这就离开了殿内,闻到此处,靖远虽然面色不改,但眉头稍稍蹙着,哪怕只是一瞬间,他的不快和隐忍,还是成功取悦了佑爵。
在佑爵面前装作高深莫测,高雅至极,自命不凡,才是可笑的手段。
他比任何一个帝王,还要喜欢捉弄人,特别是——捉弄自己讨厌的人。
以前不觉得靖远世子讨人厌,不过,从今日开始,他对靖远没有任何一分好感。
下一瞬,佑爵已然笑颜面对坐在殿下的俊美男人,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靖远,朕还有国事不曾处理,不如你先去酒宴等候——”
“微臣不打扰皇上,先行告退。”
靖远见天子不愿再寒暄几句,当然只能识相地行礼,退下。
看着靖远灰溜溜地离开,佑爵却只觉出了一口恶气,不过,他素来跟靖远无冤无仇,仔细想来,他不过是为丁柔出了口气罢了。
佑爵并非难以想象,到底丁柔遭遇了何等的感情变故,一个年轻女子,绝不可能生来就是那么——冷静淡然,说穿了,那些平静的情绪,更接近于绝望。她并非不会爱人,而是……她不想再碰男女的情爱了。
靖远看似如仙如神般美好,但男人的表象,决不可轻易相信,就像是佑爵自己,也是如此。
可是,他为何要为丁柔而捉弄靖远?!
很多事,佑爵虽然心知肚明,但更愿意当一个袖手旁观的第三人,身为国君原本就忙碌,他没必要将整个天下的鸡毛蒜皮,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去。
他从未在意过丁柔,甚至宠幸丁柔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的清楚。这两年他最宠爱之人,是丽妃跟燕妃,丽妃艳丽妖娆,丰胸纤腰,身段不知胜过纤弱清瘦的丁柔多少倍,取悦天子的本事,不管是床上床下,都是后宫之中第一人。而燕妃,模样姣好,善于跳舞,舞姿宛若马踏飞燕般轻盈超绝,一身柔骨,哪怕是寻常走路的时候,都是翩翩起舞般美丽,言谈之间也是生动有趣,更善于跟天子撒娇,不知胜过无趣平和的丁柔多少倍。
但为何他如今脑子里,却全部都是丁柔的影子?!挥之不去?!
他为何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更谈不上爱的无趣女人,而去捉弄同为佑家王族的靖远世子?!
佑爵想到此处,依靠在龙椅椅背之上,却也没有任何心思再去翻阅手边的奏折。蜜色的俊脸上再无任何神情,笑容全部敛去,令这个风趣有魅力的君王,此刻也散发出肃然冷意来。
“皇上,丽妃娘娘跟皇上道谢,说她很喜欢白玉——”不多久,宫人已然返回来了,跪在佑爵的面前,跟佑爵禀明询问丽妃的结果。
佑爵望了一眼摆放在书案上的那个红色锦盒,白玉碗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