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呜咽,在萧瑟的院子里来回腾荡,吹得破旧的门咿嘎作响。
夜色茫茫,在遥远的地方,仿佛有个古稀老妇在悲泣,在控诉,种种不甘和哀切,都化作疯狂的恨意和凄厉的叫声。
沈姑奶奶抱着一个木偶,只见她眼色茫然,头发打成一大团,眼眶更是深陷下去,偏生带着笑意,像个是夜里吃人血肉的老巫婆。
骤然她猛地敛住笑意,木然地替那个冰冷的木偶娃娃整理好裳衣,嘴里喃喃自语:“宝儿乖,宝儿乖,娘给你好吃的。”
庭院深深,一个绝望怨妇在漫无目的地等待死去。
花蕊立在远处,夜色苍茫下,她的模样丝毫看不起,更是表情模糊不见。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心里有多畅快。
看着裴氏匍匐在地,卑微如地上污泥,她心里几年来的恨意啊,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畅快。
花蕊摸了摸自己平淡无奇的脸,看不清是悲切还是痛快,只是呆愣着不言语。
她立于原地许久,诡异地笑了笑,就转身离去。
……
“花蕊,本宫交代你的事如何了?”一个妇人柔弱的声音响起,却无端带着残忍。
花蕊敬畏地看着这个妇人,心里不自觉地颤抖。
身份高贵如她,竟然潜伏在沈府十年有余,而且还是以那样的身份。
她声音带着连自己都发觉不了的颤抖:“奴婢都按照公主的吩咐,一切按计划进行。”
妇人清浅地低笑一下,声音清婉带柔,像是黄鹂悦耳的歌唱:“甚好甚好。”
花蕊却是浑身一颤,看向妇人柔弱如流水的面孔,不由自觉地竖起寒毛。
最温柔的模样,心思却是最恶毒的阴沟。
花蕊杏眸一敛,忙恭敬道:“奴婢的贱命都是公主救的,奴婢定效犬马之劳,不负公主所托。”
妇人柔柔一笑,不再言语。
花蕊敛眉垂首,恭敬地等待妇人的吩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蕊只感觉到沉闷的灰尘在空气中流淌,仿佛僵持得月儿都不敢探出头来。
妇人凑过花蕊耳边,低声细语几遍。
花蕊郑重点头,平凡无光的脸上竟是璀璨华彩。
……
“宝儿乖,宝儿乖。娘亲疼,不怕不怕。”
沈姑奶奶疯疯癫癫追着扯着线的木偶娃娃在衡居阁饶了好几圈,披头散发,神情焦急,竟像是失心疯的呆子一般。
木偶娃娃在上空来回荡荡,沈姑奶奶惨败的脸上满是担忧,疯狂地大叫宝儿别怕,撂起裙角跳起几尺有余,手拼命地向木偶娃娃伸去。
木偶在上空饶了几圈,一下子飞出衡居阁外。
沈姑奶奶心急如焚,忙连滚带爬地追着,嘴里还啃了几口泥巴,满脸污秽,眼睛里都看不清眼珠的模样。
骤然,她听到两个丫鬟在悄悄细语。
“大小姐病了,一直久病难痊愈,可苦了我们熬药的奴婢。”
另一个泼辣丫鬟骂道:“你在胡说八道,我明明前些日子还看见大小姐在前院凉亭看大少爷习武,美得跟天仙似的。怎么看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率先发话的丫鬟脸上满是不解:“那为什么裘人姐姐到药膳房非常频繁,手里还拧着药草。神色还匆匆的,我还以为大小姐病得严重呢。”
沈姑奶奶整个人脑子嗡嗡作响,灰白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恨不得把它瞪出来才肯罢休。
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生怕自己的恨意倾泻出来。
沈姑奶奶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脏兮兮的脸上焕发着一种惊人的寒光,深凹的眼珠子淬着毒辣的杀意。
沈清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顺手一把木偶娃娃狠狠扔在地上,眸光愈发冷冽,转身就衡居阁内走去,身上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背影冷漠又决绝,分明是同归于尽的恶毒。
过了许久,丫鬟的温声细语忽然停歇。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地上吐着舌头,脸色苍白的木偶娃娃,对视一眼,都笑了。
……
秋风爽朗,云淡风轻。
火红的枫叶依旧挂着枫树上,连绵一片,漫山遍野的大红毯子阵阵起伏的奇妙感觉。
这似乎,是萧瑟秋日里最鲜艳的景色。
人生难得等闲度,沈清玉因着今日学堂没课,在沈府后院观赏秋色。
美人如花,妩媚多姿。
沈清玉长裙而立,黛眉若远山,朱砂火红胜血,她微垂着眉,眼睛毛扑扑闪闪,汇成完美的弧度。
她轻轻接起一片火红的落叶,唇畔带笑,美不胜收。
一连串行如流水的动作下来,却让人产生一种铺天盖地的月光倾泻下来,漫山遍野的鲜花骤然一朵连着一朵开放,一片的花海,夺人眼球。
远处,沈姑奶奶无比冷漠地看着沈清玉,污秽不堪的脸上带着决裂的杀意,眸光如进击的毒蛇,悄然靠近。
她悄无声息地走近沈清玉,目露狠光,像是深夜里诡异的吸血蝙蝠。
裘人率先发现沈姑奶奶,看见她衣裳褴褛,目光带冰。首先是神情一愕,回过神就立即低声提醒沈清玉。
沈清玉侧首,看见那白发苍苍,满脸皱褶的老妇正恶毒地看着她,一身白衣飘飘荡荡,像是枯骨穿着空荡荡的缟服一般,眸光如同冰窖里的硬块,冷漠无比。
她目光看向沈姑奶奶圆挺的肚子,一愕,再看向沈姑奶奶依稀从来的轮廓,不禁了然。
在沈清玉打量沈姑奶奶的同时,沈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