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紧了箭篓,深深地看了裴翌挺拔如天神的背影,阴沉着脸回到营帐歇息。
南方的秋天与北方的秋天截然不同,北方秋日万物开始凋零,枯枝败叶,而南方却是劲松苍翠,深山野草郁郁葱葱。
偶尔天空飘落几片枯黄的叶子,在半空中慢慢地,慢慢地旋转,好似一朵浪花,在大海中洋洋洒洒地飘荡着。
天空蔚蓝一望无垠,洁白如雪的云朵轻轻地飘着,漫山遍野的果实红彤彤,沉甸甸,个个缀在树上。秋风徐徐飘过,累累果实调皮地在树上跳跃着,好不可爱。
狩猎场四周,鲜红的旗帜飘扬,迎风呼呼作响,冷面侍卫如白杨一般,立在原地,挺拔笔直。
秋过午后,果实都变得怏怏的,垂头丧脑地怂着。
秋风送来,舒适凉爽,让人不禁昏昏欲睡。
刚刚还热闹鼎盛的场面一下子变得过分安静起来,似乎每个人都从疲惫中睡过去,就连空气也变得沉闷起来。
万籁俱寂,看哨的士兵依旧沉默不语地持着银枪,银光背面,闪闪发亮。旗帜也是依旧飞扬,迎风抨击,呼呼做响。
秋日慢慢西斜,映日余晖,天空渐渐变得彤红,仿佛一道由艳丽的海棠花朵朵簇拥在一起而成的帷带,鲜红似火。
渐渐地,渐渐地,暮色苍茫。
气温陡然降落,带着一丝渗人的冰冷。
天空,漆黑一片,魅影浮浮沉沉,仿佛是杀人性命前的寂静。
骤然,乾元帝一道命令打破了这死人一般的寂静,宴会伊始。
五彩冰粉的烟火在天空中轰然绽放,一朵连着一朵,直冲天空,渐渐地舒展开来,形成了无数朵时而红,时而黄,时而绿的繁花。
那转眼即逝的烟火阑珊,像一簇簇火焰,一粒粒珍珠,一条条丝带,洒下欢笑给予大地。
觥筹交错,欢歌盛舞,一派其乐融融。
耀眼的火苗跳跃着,因着乾元帝的特令,今日与民同乐,不拘礼节。
少年郎和贵女们放开了性子,大声欢呼雀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烂漫的笑容,像是从牢笼里放地享受着自由与欢乐。
一反刚刚诡异的寂静,突然变得热烈无比,两种极端陡然而生,仿佛刚刚的默然不复存在。
沈清玉挽着何黛安的手,黛眉弯弯,柴火跳跃在她的脸上,肌肤胜雪,三千青丝用一条玉带束起,露出光洁如玉的脖颈,美不胜收。
她媚眼轻轻扬扬,秋水剪眸氤氲着璀璨华光,时而对着何黛安展颜一笑,朱砂火红似火,仿佛是一朵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曼陀罗花,魅惑天下。
何黛安亦然,紧紧挽着沈清玉的手爽朗笑着,英秀的眉毛上扬,带着欢快的笑意和惬意的满足。
二人本来就不是束缚自己性子的人,更是有了乾元帝不拘礼节这一赦令,笑得好不欢快。
乾元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胆的少年郎故意走到心仪的姑娘旁边张扬肆意地笑着,意气风发,羞得姑娘脸颊红红,好似天上的彩云,无比妍丽。
裴翌作为个中的行动派,脑海中想起那日乾元帝在御书房与他的谈话。
乾元帝坐在御书房的上位,炫目的紫玉冠下的明目寒星四射,棱角分明的俊颜散发着藐视天下的威压,剑目锐利逼人,龙眸看着面无表情的太子,情绪不明。
“你已及弱冠,选妃迫在眉睫,不容得你荒唐。”
裴翌傲然挺立在乾元帝座位几尺外,身姿颀长挺拔,如一棵劲松立在原地,丝毫不动,仿佛乾元帝就仅仅是他的圣上,而不是他的父亲。
他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璀璨的光彩,秀美绝伦的脸上同样面无表情,却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冷清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气度,整个人发出一种不亚于乾元帝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恕臣不能做到。”
乾元帝龙须狠狠颤抖,剑眉紧蹙,浑身散发着俯瞰天下的寒意,重重地拍着皇案:“放肆!你这是抗旨不尊!”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御书房都要颤抖起来,底下的太监一动不敢动,生怕龙颜大怒牵扯到他们的身上。
裴翌长长的眉毛扬起,薄唇紧紧抿住,如墨一般的冰眸似痛快,似悲痛,风云变幻,最终归于平静。
声音冷清干燥,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宛若一块巨冰,带着无尽的寒意。
“难道要向皇上你一样,连感情都可以利用吗?”
乾元帝龙眸几乎是一瞬间逼向裴翌,剑目下的怒火几乎要把裴翌吞噬,气势逼人,仿佛他们不是父子,而是天生的仇人:“南下狩猎后一月选妃,容不得你拒绝。”
声音阴沉得像是从水中挤出来,仿佛声音过境,所到之处,全部人不得不臣服。
裴翌紧紧握住拳头,青筋冒起,脸上却是依旧情绪不明,清冷留下随你二子字漠然转身,背影决绝,丝毫没有一丝畏惧。
他走后,御书房又是一阵响彻天际的声响,无比洪亮。
裴翌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毛形成一片阴影,愈发显得他秀美绝伦,肌肤细腻如璞玉。
他悄然握紧自己的拳头,心知那日乾元帝给他的期限已是最后通碟,心里的主意骤然打定。
玉娘与他,也该是昭告天下,他是应该要给玉娘一个盛光典韦的婚礼,给玉娘一个伴君侧的太子妃名分。
他嘲笑那个男人无能,他自己不过也是亦然,既然如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