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安葬完蓁蓁,罗大家率众女离去后,仇生便独自悄然留了下来。
仇生独自一人在蓁蓁坟前坐了一个时辰,有些寂寞有些落寞,创作了一歌曲《壮士兮》。
下午时分,大雪仍在飘飘洒洒。
仇生正独自坐在蓁蓁的坟前,箕踞在一个大石块上,手中抱着把飞琴,他的手搭在了飞琴上,正在弹唱他刚刚创作出来的歌曲《壮士兮》。
“愤怒在心头,忧色在眉头,谁感到危机?谁不再惊恐?壮士兮。”
“谁的沉默在暴动?谁的呐喊要打破虚空?谁要爆?谁要嘶吼?壮士兮。”
“夜色那么浓,黑暗那么重,将谁给囚禁?谁挣脱囚笼?壮士兮。”
“谁的灵魂在悲痛?谁的悲怆像黑色的虹?谁要快意?谁要掌控?壮士兮。”
“最恨是寇仇,腐烂且恶臭,血仇谁来洗?谁必须拯救?壮士兮。”
“谁的忍耐已塌崩?谁的杀气如洪流奔涌?谁要出征?谁要战斗?壮士兮。”
仇生一边弹奏着飞琴,一边愤怒地高歌,这歌词也是他所作。
跟仇生创作的那乐曲《寂寞小吟》完全不同,《寂寞小吟》是一饱含寂寞、孤独深沉的乐曲,而这《壮士兮》是一饱含豪情的歌曲,悲切而又雄壮,带着一种强大的信念。
此情此景下,又多出一股深邃的沉思,还有一种苍茫和一种迷茫。
因为蓁蓁的死,因为水鬼坞的凶残霸道,因为红艺舫的尴尬处境,更因为对包括罗大家在内的满舫女人的同情和怜悯,仇生才创造出了这一歌曲。
他需要这样一歌曲鼓舞自己的士气,旺盛自己的战斗意志。
终于,他不再迷茫了,他已经坚定了信念。
他决定要像壮士一样出征战斗了!
“莫非这就是冥冥注定?所谓的上苍知道我欠红艺舫的恩情,便让我在离开前作出偿还?”
仇生一边嘟哝着一边收起飞琴,从大石块上站了起来。
“我接下来的行动是不是就算一种疯癫呢?”仇生自问。
“笑我疯癫,笑我疯癫,谁要笑谁就笑吧,即便是上苍出笑声,笑我傻笑我笨笑我愚笑我蠢笑我痴甚至笑我疯,我也唯有充耳不闻。我只是随性而为,既然我想做这件事,那便无人能拦我,也没什么东西可阻拦我,连对死亡的畏惧也不能。”仇生自答。
“我是怕死,但人活着总该有些不怕死的时候,如果这次我还怕死,又如何能让那些该死的人去死?”仇生又有些自嘲。
仇生迈步离去,背后,飘飘大雪之中有一座新鲜的孤坟,坟丘上有一些新鲜的花束正在无风自动,仿佛在鼓舞着什么。
……
在这个冬天下着大雪的下午。
罗大家站在红艺舫五楼的卧房里,分明有铺着狐裘的座椅,她却不去坐,分明有上好红木打造和罩着绫罗纱帐的床榻,她却不去躺,她只是一个人怔怔站在窗口,仿佛遗忘了这间华丽舒适的卧房。
罗大家的目光投落在窗外的莽汉河上,莽汉河上不断下着飘飘扬扬的大雪,偶尔眺望一眼远处的龙江和苍茫的天际,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寂寥。
就连卧房内那些锦簇盛放的盆花、绘图精美的屏风、玲珑剔透的玉石古玩,在今天这个比较寒冷的日子,仿佛也一下子褪去了炫目的光彩,笼上一层莫名的黯淡。
罗大家身上的淡雅色宫衫有些凌乱,连头上高耸的髻都有些杂乱,脸上的妆容更是出现了一些斑驳的痕迹,从昨夜忙到现在,难免会如此,然而若是往常,她必定会及时进行整理,可今时今日她实在没了那份闲心,比之乱了的外表,她的心里更加混乱。
找人帮忙对付水鬼坞?
罗大家不由想到,然而这些年来她虽结识了很多力量,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可愿意帮这种忙的人就很少了,因为要耗费大代价,更要冒着大危险。这些人都是在红艺舫上结识的,在他们玩女妓的时候结识的,无非是逢场作戏罢了,这样的人有几个愿意为了红艺舫对抗水鬼坞呢?
直接开动红艺舫逃离莽汉河?
显然不行,水鬼坞势大,龙江又是其常出没的地方,一直都在龙江流浪的红艺舫怎么可能躲开?何况尢桑掳走了黄娇,以罗大家的心性,肯定要将黄娇夺回来的,因此她知道必须要正面解决这次的麻烦。
那么唯有老老实实拿钱了?
六千两金子虽不少,罗大家还是能轻易拿出,甚至已经有几个女妓主动提出帮她凑钱,红艺舫是女妓们的工作场所,相当于她们的家,为了红艺舫,即便她们平日再吝啬,这时也愿意慷慨解囊。
这么做的话,罗大家会很不甘心,这些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女妓这行挣钱是容易,却也很辛苦。任何一行挣钱都很辛苦,但女妓这行的辛苦又很不同,非但身体辛苦,心灵往往也要受苦。
在罗大家看来,这真是一种很懦夫的行为,哪怕她是个女人不是大丈夫,但也有自己的脾性和傲骨。
何况,钱真能消灾吗?即便真能消了眼前的灾,以后呢?
水鬼坞那帮家伙都是不好惹的主儿,尤其是尤匀羯和尢桑那对父子,为人都很阴险无耻,如果这次就这么纵容了,只怕他们以后会经常来找红艺舫麻烦,红艺舫多半就难以生存下去。
还有黄娇,罗大家毫不怀疑,即便到时尢桑真愿意放了黄娇,黄娇也难免受到虐待蹂躏了。
她的心太乱!
她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