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离舟上岸,在码头小镇的马贩子手里买了匹马,改走陆路。
至于船上的那位李大公子,那样的伤势自然是无法移动的。毕竟是落日山庄的家务事,秦筝也不好管得太多。于是,小船就在李青阳派人护送之下,继续走水路,绕道返回山庄。
靠在秦筝怀里,楚涵秋倒是有点儿高兴李青阳的出现。
因为这人似乎丝毫看不懂别人拒绝的暗示,一副尽地主之谊的模样随行,风青洛怕暴露了身份,连夜离舟,说好了在落日山庄会合。
对于风青洛,秦筝是毫不担心的,从前也不是经常在一起,只是偶尔相聚,或为了共同的目的地同行数日罢了,反而是这回相处的时间最长。然而,相处越久,她也越多疑惑。
风青洛,也许从前的自己,还真是不够了解这个朋友呢。
“秦女侠,按照这速度,晚上可赶不到灵州城。”李青阳骑在一匹白马上,有礼地提醒道。
“李公子怎么不和贵属下同行?”秦筝有些头痛,扯了扯嘴角问道。
“难得在这里碰见故人,小弟自然该尽地主之谊的。”李青阳微微笑着,纵马跟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面指着前方道,“码头通往灵州的官道就这么一条,不过……如果不加快速度,今晚就得露宿野外了,这一带一马平川,没有什么遮风避雨的地方,因为路途的关系,除了有几间白天开门的茶棚,更没有人家,所以……”
“姑娘我行走江湖,刀头舔血惯了,偏还就喜欢枕星而眠,如何?”秦筝一扬眉,打断了他的话。
李青阳脸上的笑容一僵,但他很快就将情绪隐下,望望她怀里的楚涵秋,委婉道:“秦女侠与我是无妨的,不过楚公子没有内力护体,这暮春晚上的寒气还是挺重的。”
“我就是大夫,病了我自己会医。”楚涵秋忽的睁开眼睛,冷冷地插了一句。
“……”李青阳的笑容更僵硬,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楚涵秋这话,论理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不过这个时候,这个气氛下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古怪啊。
秦筝只在心里笑得内伤,知道楚涵秋心里其实已经很不耐烦了,也不介意他拿李青阳出气,何况……这次见面的李青阳,比起那晚来下帖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种微妙的差异感。
不过……或许是错觉吧,毕竟她喝李青阳也不过第二次见面而已。
“秦女侠也不在意么?”李青阳转头问道。
“在意,怎么不在意?”秦筝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却笑吟吟地道,“不过,春寒露重,我们才可以相依取暖啊,是不是?”
李青阳闻言,脸色比起刚才更难看,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秦女侠说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挤出一句话来。
“不然,李公子先行一步?”秦筝道。
“既然两位有此雅兴,小弟自当奉陪。”李青阳缓缓地说着,又重新挂起了笑意。
秦筝耸耸肩,没辙了。
怎么说对方也是个未嫁男子,话都说到这里了,他还是执意要跟着,再说下去就真得跟落日山庄翻脸了,目前可没什么好处。
不过……秦筝偷眼看看状若无事的李青阳,有些玩味地笑起来。
她半生漂泊江湖,阅人无数,尤其对男人更是了解,李青阳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眼中不时流露出的一丝恼怒还是被她看在眼里的。
明明是讨厌的,却偏要装住一副热情的样子,陪伴同行吗?她是越来越好奇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不过不能否认,李青阳的确是个不错的向导,进了灵州地界,一路指点风土人情,他口才也不错,描述起来活灵活现,不经意间就勾起听者的兴趣,旅途倒是不寂寞。
在下船的时候,秦筝就吩咐船家夫妻俩替他们做了干粮,所以虽然她故意走得忽快忽慢,错过沿途供人休息的茶棚,也完全不会饿着了怀里的宝贝。
而李青阳就没这准备了,尽管他是想要沿途招待的,但也要客人肯顺着他的安排走不是?于是只能在他们停下来野餐吃饭的时候干瞪眼,路过茶棚时再匆匆停下来买两个烧饼馒头在马背上吃。
倒不是秦筝做得绝,明明吃饭时她也邀请了李青阳一起,只是人家大少爷不饿嘛。
眼看着天快黑了,该走的路却没走到一半,反被戏弄个半死,李青阳却还在笑,至少表面上,没有丝毫着恼的样子。
秦筝可以确定他跟着他们定然另有目的,但是谁算计谁,谁笑到最后,不到终局有谁知道呢?
不过……她终究是没有露宿野外,春寒也是真的,就算真要相依取暖,她也没有演给别人看的兴致。
一锭五两重的银子,足够让茶棚老板夫妇让出了自己的卧房,自己在大堂拉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当床,将就一晚上。
尽管条件简陋了点,但茶棚最不缺水喝木柴了,想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还是很方便的。
等老板烧好水,注入卧室中的木桶,虽然同是男子,李青阳也只能避了出去,先在大堂里等候。
当然,秦筝那样的厚脸皮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楚涵秋也早就习惯了,毫不避忌地脱衣入水。
“今晚可能有些事,一会儿你布置一下。”秦筝忽然道。
“嗯?”楚涵秋往身上浇水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房门。
“我们没有按照计划赶到灵州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