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困在了史府,她这一天晚上理所当然放了广安园里沈合秋的场子。
立冬等了很久,都不见人来,沈合秋一场戏唱完,便一直坐在后台里,脸色不怎么好。立冬沏了热茶,沈合秋一直不喝,一晚上跑了无数趟,换到最后,茶水都清淡了,黄如金依旧没有过来。
沈合秋原本似是愤怒,最后竟有些绝望起来,只是对着镜子冷笑,“果真戏子便如窑姐一样轻贱,到了手,就是块破布了么?”
立冬知道沈合秋是在说和田公子的事,听着觉得心里很难受,他本想说,田公子不是这样的人,然而却没敢说出口。
田公子是怎样的人,怎能凭园子里短短几场戏的空隙来判断呢?
老实说,不管是刘管事还是沈老板,或者是他,都不了解田金这个人。
甚至,连是不是真的有田金这个人存在,他都开始有些疑惑了。
夜色渐深,晚春雾气甚重,入夜之后,空气便又开始渐渐冷起来。
春寒甚重,连带好些人心也忍不住一道渐寒渐重。
皇城之内,离凤凰门甚近的一处宫殿里,灯火还犹自通明。衙卫前巨大的白石广场上昏黄交织着大片的光亮,大家都在等一个人。
下午时分,林愈和祁玉关一道过来找黄如金,为准备明天游园会的事。左烈因为不在微服之列,便一直没给林愈好脸色看,高轩两边害怕,小心翼翼伺候着,只盼着黄如金早点回来。
同德禄帝一起微服出巡的人选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分成了好几拨人,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都可以各携家眷出去,随同德禄帝一起游园的有十四个人,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太子和本朝重臣分成了四拨——林愈,祁玉关,还有黄如金就是其中的一小拨,林愈之前其实已经来说过这件事了,这回只是再过来确认一遍。
因为前些日子黄如金一贯晚归,众人见惯不怪,也就没放在心上。只不过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她人影,大家这才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祁玉关跑到阿萨里所在的接待处一打听,才知道阿萨里一早就已经回宫了,黄如金并没有跟着一起。阿萨里撒谎倒是半点不脸红,扯谎说黄如金嫌他话多,让他自己四处走走看看,后来就走散了,他提前回宫,不清楚黄如金后来的下落。
京都之中,各处都有安插眼线,黄如金的踪迹止于聚宝楼一处,没了后续。
“黄大人并不嗜赌。”
林愈听了探子来报,微微皱眉。
在聚宝楼失散和阿萨里说的倒是相符,只是与黄如金性格相悖,这一点令人奇怪。
高轩小心翼翼立在旁边小心观察林愈脸色,他心中清楚,黄如金最近一直在广安园听戏,晚上经常跟那里的一个头牌姓沈的厮混,正在犹豫时说还是不说,林愈凌厉的眼色已经横扫过来。
林愈眼神如刀,竟好像一下子就要将他心肝偏偏剖开,高轩顿觉自己在他眼光之下无处遁形,双腿一软,立马就将黄如金给卖了。
林愈气得要死,又派人去广安园找,时间分分过去,等到人手回来之时,自然还是失望,那边也没有下落。
将近子时,各方都已找遍,四处一对证,大家这才终于确定——黄如金失踪了。
一群人聚集在衙卫中黄如金的书房里,脸色各样。
房里的气氛很不好,毕竟这节骨眼上出这事,实在令人难以往好的方向想,高轩忍不住支吾,“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
左烈立刻甩手扔了一个折子过来,险些拍在他脸上,“鸟嘴乱嚼什么!她那一身功夫,京城里能有几个人把她怎么样?!”
林愈沉默一阵,半宿轻轻摇头,“几个人是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一群人就说不定了。”
左烈脸色有些难看,还想要再反驳,祁玉关却也嗯了一声,“黄如金自嫁入李家后好像是变得有些奇怪,不过还不至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可能不回来,就算真是有什么急事耽误,派人送个信总是可以吧?她还没笨到那个地步。”
“那会不会可能是回李家了?”高轩在室内扫视了一圈,又小心翼翼道。
骠骑将军府那边倒是去问过了,不过没有明说,黄泰山还不知道黄如金失踪的消息。现在唯一剩下的,似乎就只有李家这一个可能了。
不过林愈和左烈仿佛都自动忽略了这个可能性,闭口不提,高轩其实早就想到了,一直没敢说。
“不会的。”
林愈果然很快否决,声音坚定。
“她上回是带着包袱出李府的……”林愈轻轻咳了一声,用拳头掩住嘴唇,似乎有些尴尬,“黄将军跟我说过这件事。黄如金的性子,我还是清楚的,此番应该是和李家杠上了。”
高轩隐隐觉得,林状元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仿佛微微上翘,很有些欣喜的意味。
左烈皱眉,没有说什么。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该做的事也都做了,一干人干坐在黄如金书房之内,气氛异常凝结。
祁玉关打发高轩出去看时间,高轩出去一阵,很快小跑回来报时,祁玉关一听子时已过半刻,神色更是疲倦,只往林愈看,道,“我们回去吧。”
时候的确已经相当不早了,干等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何况林愈与左烈一直都有些剑拔弩张,他像煎饼一样被夹在中间,实在难受。
林愈嗯了一声,也只好从座椅上起身,转身吩咐高轩,如果黄如金自己回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