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晚开始,左烈手下空余的一百兵力便都一直在城中四处搜寻,城中布有密探,但消息依旧还是如此,黄如金消失在聚宝楼,之后杳无音讯。
林愈不是不着急,他比所有人都着急,即便是秦彦之昨日许诺,此番一定会倾尽所有保住黄如金性命,他其实也并没有好受多少。朝堂变幻如风云,这样的承诺,谁都没有把握。这其中变数委实太大。
所以即便是有太子相助,也并没让林愈安心,他只不过是借助太子肯定了一件事——之前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德禄帝果然想将当初的五将二师赶紧杀绝,或许李敬将是一个例外,但黄如金是绝不会例外了。
兔死狗烹,实乃常事,他之前竟没有想到。
整件事发生得太迟,以至他长久地都被麻痹了,如今喷涌而出,一切都不在他掌控之中。这种无力改变局面的事,他生平头一次遇到。
仅有的一次,就发生在了他最在意的人身上。
短短两天,他竟感觉度日如年。
秦彦之抬眼看林愈,“如今能做的事都做了,黄如金还是不见踪影……只能听天由命了。”
祁玉关是聪明人,太子这番话,顿时让他明白过来,林愈已经向太子倒戈了。
原本以为昨晚的一番话会让林愈清醒过来,抽身而退,谁知他却一头栽了进去。
祁玉关忍不住又倒了一口酒,唉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听天由命?林大人,你心里一定已经有办法了吧?”
此话若是仔细听,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嘲讽意味的。
祁玉关对于林愈这等傻子一样的行为始终感觉还是有些不值。毕竟自黄如金嫁人之后,黄如金对林愈的态度,明显就不如从前了,总是一心扑在李家那傻子身上,他在旁边看着林愈痴心的样子,身为朋友,总有那么一股恨铁不成钢的郁闷。
太子微微皱了皱眉,看向祁玉关,祁玉关只是散漫一笑,也不说话。
不得不说,在心计谋略这一块,秦彦之比德禄帝而言,确实是差了太多。秦彦之这人看人颇准,忠奸分明,人也温润,但实在太缺少德禄帝最为喜欢的一点算计,不然在位七年,也不至于手上还是这样毫无势力,怪不得德禄帝不愿将帝位传给他。
就在明白林愈已向太子倒戈的这一瞬间,就连他都已经想到了好几个寻找黄如金的办法,林愈怎么可能听天由命?
祁玉关与林愈一道,师承周江流,两人都工于计谋,德禄帝无意传位与秦彦之,两人早就心知肚明。储君之位,最大的可能性,是要落在德禄帝与宝妃娘娘的儿子七皇子秦彦飞身上,但秦彦飞还小,将来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眼下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忠于德禄帝,这样无论谁才是将来的储君,都不用担心,李敬就是这么做的,朝中一大半的人都跟随李敬,支持太子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其实秦彦之并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事实上,秦彦之颇为仁义,若真做了皇帝,应该也是个好皇帝,但周江流并不太喜欢不聪明的人,就好像紫金光禄大夫田正清虽然位及正三品,但依旧放浪不羁一样,文人和谋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不喜欢愚笨的人。
秦彦之算不上愚笨,只是在周江流眼里看来,还是资质尚缺。
如今林愈为了黄如金,看样子是真要投入太子门下了,祁玉关本已感觉明珠蒙暗尘,秦彦之还问了这么一句傻话,他更是听不下去,直撇嘴喝闷酒。
林愈倒没有像他表现地这么明显,只是略微皱眉道,“太子若是有心,那就自然还是有办法的。”
黄如金在何处,德禄帝也不敢明搜,只能暗地里搜查,这就好像左烈派出去的一百兵力一样,暗地里搜查,总是有诸多不方便之处,而且人数还不能太多,不敢大张旗鼓。这样多少就会束缚了搜查的力度,也放缓了进度。
如果要赶在德禄帝前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明着搜查,而且是要声势浩大的。
林愈简单说了一下想法,秦彦之忍不住迟疑,道,“黄如金手下的兵都被老头子拉去保卫皇城安危了,左烈手下那点兵根本不起作用,此刻哪里还有闲兵出动找人?”
京都有九万精兵,黄如金手下有御林军四万,剩余的,便是直接受德禄帝掌控的五万北衙禁军。黄如金的兵力都被这一场游园会四处打散,安插在京都四处,不敢松懈,这是德禄帝一早就企划好了的。
祁玉关一贯都是跟着林愈一道,如今林愈倒向太子,虽然两人都没有向周江流报备,但他清楚林愈的个性,若是为了黄如金,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他和林愈共同作战已久,此番也只好便宜太子,跟着林愈一起进入太子麾下了。
“圣上果真老谋深算。”
祁玉关啧了一口酒,忍不住感叹。
游园会一事,不仅瓦解了黄如金的兵力,而且借口完美,如今乱党当道,前两三个月前就隐约有迹象,德禄帝一直没有镇压,估计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正好一网打尽。
到时候黄如金要是真丧命了,完全可以嫁祸给乱党,德禄帝正好撇个干净。
就是不知道周仁那边会怎样。
周仁的确不是周江流的亲生儿子,这是林愈和祁玉关一早就知道的,只不过有关周仁乃当年五虎将之首赵飞进的儿子的传闻,两人却是最近才有所耳闻。
祁玉关和林愈跟周仁关系也算不错,虽然不及和林愈的深厚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