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很郁闷,在中军帐内与胡轸不欢而散后,他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军帐中喝闷酒。
常言道,举杯浇愁愁更愁。酒入愁肠,吕布不由地回忆起他近一年来的坎坷经历。
去年春天,他跟随旧主丁原率八千并州军赶至雒阳勤王。谁知大功却被董卓抢去。丁原与董卓反目,吕布本人也受小人蛊惑,一时冲动杀死了丁原,改投董卓。
本以为,董卓收了自己当义子,从此自己便能平步青云了,可谁知,董卓之前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拉拢自己而为。董卓的目的达到了,便把他吕布晾起来了。只是封了他一个中郎将的虚职而已。
并州军是外来户,受尽了董卓的嫡系西凉军的排挤。吕布本人也不受西凉军将领们的待见。
这些吕布可以忍。最不能让他忍得是,董卓完全把他当成了奴才。想起他时,便让他贴身护卫,还指使他干些端茶倒水的活。大多数时候,却彷如根本就没吕布这么一人。
就拿这次发兵虎牢关来说,董卓倒是想起吕布了,可却只是让吕布给胡轸当副手。
在吕布看来,胡轸纯粹就是一草包。他吕布自诩为当世无双之虎将,却处处受制于胡轸这个草包,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呢!
“胡轸,吕某早晚取你性命!”
想到冒火处,吕布牙呲欲裂,将手中酒杯狠狠砸到桌案上。
就在这时,一名并州军的将领走了进来。
吕布抬头一看,见是他的亲戚魏续。
“姐夫,胡轸带了三千人,出关去给华雄助威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闷酒呢?”
魏续与吕布的夫人严氏是表亲,所以称呼吕布姐夫。没有外人在场,他也不见外,直接走到吕布身边小声说道。
吕布横了魏续一眼,没好气道:“他们西凉军打他们的,关我们并州军何事?”
魏续左右看了下帐内,见确实没有第三人在,便又靠近吕布一步,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姐夫,咱们自从投靠董卓后,不但受尽了朝中官员的白眼,连董卓的西凉军也处处排挤咱们。尤其是那胡轸,几次三番故意跟姐夫过不去。你难道就没有想法吗?”
吕布一怔,直勾勾的盯着魏续,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续道:“眼下胡轸出关了,虎牢关内就姐夫你的官职最高。不如……你带着弟兄们夺了虎牢关,向关东诸侯投诚如何?”
吕布一听,大惊失色:“你是想劝我背叛董卓?!”
魏续点了点头,道:“虎牢关定然守不住的。董卓也迟早要去长安,咱们八千并州兄弟,何苦替董卓继续卖命呢?”
吕布木然的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大怒:“魏续,你是要陷某于不义之地吗?若不是看在你我沾亲带故的情分上,某必斩杀于你!”
魏续毫不畏惧,冷冷一笑道:“姐夫,你杀丁原之时就已经做过不义之事了,此刻又何必惺惺作态?我是真心为你着想,才为你出这个主意。若不是看在表姐的情分上,我才懒得理会你眼下的处境呢!”
“你……”吕布怒气更盛。
不待吕布继续训斥,魏续急忙说道:“姐夫,依眼下的形势看,关东诸侯若是攻关,胡轸必让我们并州军顶在最前面。但若有立功的机会,却绝没我们并州军的份了。你若再不想出一个应对之计,八千并州兄弟,早晚全折损于此。没了兵马,你我今后的处境就更难了。”
吕布闻言,怒气消散了一些。
魏续见吕布听进了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董卓已迁都长安,雒阳迟早被诸侯占领。姐夫,你别忘了,废帝刘辩至今不知踪迹。若诸侯占领长安后,再找到刘辩,拥立他复辟,那董卓所拥立的刘协,就失掉正统名分了。若我们此时投靠关东诸侯,将来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啊!”
吕布的怒气彻底消散了,拧眉思索起来。
魏续也不再说话,静等着吕布拿主意。
没等吕布做出决定,忽然又有一名将领进入大帐。
吕布和魏续定睛一看,来者是曹性。
“将军,胡轸被关东联军之中的一名小将给射死了!”曹性一进帐就急匆匆地说道。他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是得知消息便急急赶过来报知吕布。
“什么,胡轸死了?”吕布闻言大吃一惊。魏续也满面惊骇。
曹性道:“华雄出关搦战,连赢三阵。之后,联军派出孙坚父子与华雄交战。华雄先是小胜孙策,后被孙坚打得疲于招架。胡轸那无耻之徒竟上前朝孙坚放冷箭,不想被孙坚躲过。而后,跟随孙坚父子出营的一名小将朝胡轸放箭,一箭将胡轸射死。华雄已带兵回关了。”
听完曹性的解释,吕布久久没有发声。
魏续眼珠一转,贴近吕布,小声道:“姐夫,胡轸已死,正是行计之时啊!”
吕布陡然一惊,随即便紧皱眉头,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就在吕布犹豫不决之时,一名传讯兵进帐,向吕布禀报道:“将军,牛辅、张济率大军已至关西十里,华都督请将军出面,前去迎接。”
“牛辅、张济居然来得这么快!”吕布又一次大惊。
魏续急了,也不顾外人在场了,直接催促吕布:“姐夫,赶紧做决断吧。趁着牛辅、张济未至,我们迅速行动,还来得及。若是等牛辅张济到达,就一切休矣!”
吕布沉默了一会儿,终叹气道:“某已错过一次了,不能一错再错。此事今后休要再提。”